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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畢,堂官婁德明問了聲旁審:“溫掌固怎么看?”旁審這才起身朝主審上官拱手行了個禮:“依律便是?!?/br>此人眉目溫潤,氣質謙雅,聲音清冽悅耳,宛如山間清溪……關鍵是這個人很熟悉,是認識的人!“原來是他?!贝迋R輕笑著與楊暄解釋,“他叫溫書權,我曾與你提過的,記得么?”楊暄眉心微皺,略點了點頭。“偶遇王十八娘那日,我就是要去見他的,后來時機不合適,才改約它日,溫兄此人性格敏感內斂,非交心好友不得暢言,我才沒有帶你?!贝迋R解釋著,“他如今在刑部任掌固,算是這個職位最年輕的人,能力著實不錯。他家中之事頗為糟心,不過他處理的很好,改日再同你細說。那日我與他見面,因不知他要旁審此案,未有提起相關話題,不過我倒是聽他說了一樁煩惱,事關訂親,似乎要有求于他那繼母娘家。他繼母姓柳,父親乃是兵部庫部侍郎柳成世……”說著說著,崔俁眼睛一瞇,扇柄重重打在掌心,發出“啪”一聲清脆響聲:“我想起來了,今番案子里,這鄧氏父親鄧祖通,與那柳成世很有幾分交情!”“所以鄧氏看溫書權——”崔俁冷笑:“很可能是鄧祖通與柳成世有什么主意,柳成世迫溫書權相助!”楊暄神色一如既往冷淡:“所以他會相助么?”崔俁想了想:“以我對他的了解,應該不會?!闭f完他又笑了,“得虧我認識他,否則這一出便會迷惑你我,以為是那黑白灰三方的哪一個人呢?!?/br>“即便不是,鄧氏這里有謀算,我們也要注意?!?/br>崔俁點頭,眸底閃過精光:“沒錯,不能讓他們謀彭傳義性命!”……溫書權表現有禮有矩,雖不算冷淡,卻也算不上熱情,完全沒有想幫的意思。堂官婁德明停了一停,看似思考十分認真,十分負責:“溫掌固確然沒話要說?”溫書權肅穆頜首:“確然?!?/br>“那本官便繼續問案了?!?/br>“大人請?!?/br>……崔俁扇子一下一下敲著掌心:“溫書權沒意思,這位堂官倒有意思的很?!?/br>楊暄聲音微冷:“這位只怕真就是誰的手段了?!?/br>……兩邊陳情過后,開始對質。彭傳義指著鄧氏鼻子:“你敢說你沒同我父親讒言,要將我去下族譜?那日族老們都來了,若不是我跑的快,定會被你們整治!”鄧氏帕子捂眼,十分委屈:“那只是你父親嚇唬你,你是他兒子,他怎么舍得真不要你?那只是一個考驗,若你能贏得你父之心……”“你敢說你沒有謀正妻之位!”“jiejie去世數年,彭郎身邊總得有人并肩,妾本就曾與他拜過天地,難道不能想么?”“呸!你好不要臉!”彭傳義臉都氣紅了,“虧我娘幼時待你那般好,你竟如此回報她!搶她的位置,殺她的兒子!”鄧氏又沖著婁德明跪下:“正是因為jiejie待妾好,妾才想著成為彭郎正妻,替她愛慕照顧彭郎,看護她的兒子……妾與jiejie幼時一起長大,曾義結金蘭,情誼如金,雖因世事造化有了些齟齬,然愛恨逝去,心內還是牽掛彼此,最信任的,仍是彼此。其實妾此番敢爭正妻,也是jiejie臨死前鼓勵托付,她說妾為她meimei,算是隨她一起嫁入彭家,不是賤妾,亦非普通良妾,可算媵妾!律法有制,妾不能升妻,媵妾卻是可以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妾有何錯!”彭傳義氣的渾身顫抖,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你說謊!你對我娘恩將仇報,我娘早已死心,臨走前拉著我的手,告誡我鄧氏陰毒擅言,永遠不能相信,還逼我發誓無論何時何境,永遠不與你為伍,怎么可能鼓勵你升妻位,還將我托付與你!再者媵妾升妻,那說是的一個爹生的姐妹,我娘是我外公獨生女,我可沒你這么個姨!”然而他們二人的話只是陳述,具體事實如何,人已經死了,也沒有第二個人替他們證明,所以很模糊。但鄧氏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卻是明白了,甭管以前怎么樣,有何恩怨過往,這妾想升妻,是鐵了心的,而且還搬出了媵妾之禮俗……委實難以對付。……茶樓上崔俁表情越來越古怪:“不管之前彭傳義講述,還是從義城來的消息,這鄧氏都不像是一個有此智慧的人……這樣表現,大半是別人教的?!?/br>楊暄冷嗤:“確然好不要臉?!?/br>就在這時,圍觀人群里突然爆出一個聲音:“凈扯那沒用的干什么,彭平不是死了么,這人到底誰殺的!”崔俁眼睛一瞇,視線對上楊暄,眸底皆有流光閃過,默契了然:又一撥人出手了!……隨著這人高喊,圍觀人們也紛紛驚醒似的,你一言我一語:“是啊,不是死了爹嗎?到底誰殺的人?”“把兇手揪出來,不就能斷誰忠誰jian了!”“誰是兇手,就下大獄,誰不是兇手,家產就判給誰!”……群眾呼聲一片,越來越烈,堂官婁德明不得不大拍驚堂木:“肅靜!”這一拍下來,仿佛觸發了鄧氏某個點,她立刻指向彭傳義:“是他,是他殺了彭郎!”彭傳義跳腳:“你胡說!”鄧氏眼睛一紅,眼淚又下來了:“女人都有些小心眼,總有護犢子的心,妾承認愛護義哥兒的心比不上妾之親子,但妾對彭郎的情誼是實實在在的,妾之所有,全靠彭郎,若彭郎死了,妾就什么都沒了,妾怎么會殺害彭郎?是他!是這個不孝不悌,狼心狗肺,枉為人子的畜牲,就因為做爹的磨練試探,就忍不住心恨,甚至提刀弒父!妾還未扶上正妻位,他現在還是彭郎嫡子,只要彭郎死,一切都是他的,是他殺的人!”“我沒有……我沒有殺我爹……我就在房間里睡覺,突然聽到下人喊,才知道爹死了的!”彭傳義想為自己辯白,可他沒有證據,眼神有些亂。鄧氏從開始的溫婉大氣到后來急切升位的心思暴露,看起來是有點點假,明眼人看著看著就能明白,這鄧氏在內宅,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但她對彭平,確然是有感情的。這番陳情也沒錯,她做了很多努力,想要當正妻,想要謀家財,可一切還未成功,彭平要是在這節骨眼上死了,她的損失可就大了去了。她沒有理由殺彭平。反倒彭傳義,雖是在告人,卻提供不出任何有利證據,氣勢從開場時鋒利到現在有點不知所措,表現有些差強人意,而且按動機講,彭平死后,確實是他得益最大,他的嫌疑,遠遠比鄧氏高。因案發在義城,審案卻在洛陽,實地考察難度較大,所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