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瑞低下頭，他的手掌里，人造雪花正在漸漸融化，一點都沒有寒冷的感覺。

這一切都和他走得那天一模一樣。仿佛這段時間的旅程只是一段噩夢，他只不過是在路邊長椅上睡著了，而萊娜女士正在教室里沖柯克發火，讓他把他找回來上課。

“杰夫瑞?！迸死淝宓穆曇繇懫?。

杰夫瑞抬起頭，他對上了麗娜的目光——他又愣住了。

麗娜仍然穿著她每個世界都喜歡的西服裙，她精致的妝容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她那原本到耳的利落短發，此刻已經長發披肩。

“你……”杰夫瑞的嗓子發出幾個音節。

麗娜注視著他，神情復雜。

“杰夫瑞，你已經走十一年了?！彼f，“現在是2300年?！?/br>
……

“每一個平行世界的時間都不同，你到達的年代也不同，甚至對于地球與地球之間來說，時間的流速也不同?！丙惸日f，“這一點不會影響生活在某個地球的人類，可如果總是跨越不同的時間，對于人來說就比較困惑了?！?/br>
他們向著行政樓走去，麗娜一路給他解釋關于時間和磁場之間亂七八糟的東西，杰夫瑞幾乎沒有幾句話聽進去。

他們在電梯口處看到了等待的貝弗利，男人看起來比以前更胖了。

“走吧，杰夫?！彼麩崆榈卣f，“總統已經在等你了?！?/br>
杰夫瑞對他的招呼并未回應，他身上的低氣壓十分明顯，電梯關閉后，這狹小空間內低沉的氛圍幾乎讓人喘不過來氣。

電梯停在第286層，一行人向著總統辦公室走去。盡頭那扇屬于總統辦公室的大門敞開著，一個白發的男人背著手，站在客廳墻壁上掛著的巨幅銀河系星圖面前。

他轉過頭，杰夫瑞對上了伯倫特的眼睛——十年時間，伯倫特看起來卻像是老了二十歲。他的頭發是白的，可最關鍵的是他的眼神，已經不再年輕，也無法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活力。

“杰夫瑞?！辈畟愄仄届o地說。

在沒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杰夫瑞忽然沖了上去。他伸出手攥住總統的喉嚨，將他整個人猛地抵在了星圖上。

“你知道了，”杰夫瑞咆哮道，“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伯倫特沒有反抗，他看起來有點不好受，可他的神情卻甚至帶著一種釋然，似乎他已經等待這個時候很久了。

“是的?！蹦腥苏f。

“從什么時候開始？！”

情緒失控的青年下手不知輕重，伯倫特有點痛苦，但他仍然沒有掙扎。

“從很多年前，碎片第一次與我說話開始?！彼f，“它要你。從那一刻起，我就有了不好的預感?？芍钡綕赡詺?，527世界毀滅開始，我才確定了我的預感是正確的?！?/br>
杰夫瑞的胸膛起伏著，他瞪著伯倫特，他從對方的眼里看出了同樣的絕望。

“澤莫說錯了，他不是人類的罪人，我才是?！蹦腥说淖齑缴n白，他的聲線微顫，卻盡可能用平靜的語氣說，“我很抱歉，杰夫瑞。我曾經以為我發現的是能夠造福人類的技術，卻沒有料想那是潘多拉的魔盒?！?/br>
“你在說些什么，總統？”麗娜微睜眼睛，她喃喃道。

伯倫特看向她。男人想露出一個體面的安慰笑容，他勾起嘴角，卻是疲憊的苦笑。

“我們失敗了，親愛的?！彼f，“我很抱歉，但世界的毀滅已經不可阻擋?！?/br>
杰夫瑞怔怔地松開手，伯倫特立刻滑坐在地上，他痛苦地咳嗽著，然后再次望向杰夫瑞。

“我對不起你，孩子?！彼闯卣f，“你對我們的反感是正確的，我就是一個自大、傲慢、愚蠢的人，我不該妄想控制超過人類極限的力量?！?/br>
杰夫瑞站在那里，良久、良久。

忽然間，他垂下眼眸，他側過頭，拉開了伯倫特的抽屜，拿出了一把手/槍。

“你要做什么？！”麗娜和貝弗利驚慌失措地擋在了伯倫特的面前。

杰夫瑞握著那把槍，他注視著伯倫特，最后，他放下了手。

“我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試一試?！彼f。

……

所有人都不知道杰夫瑞在想些什么，在滅世已經無法阻擋的現在，即使時空聯邦已經失去希望，但只要杰夫想做，他們也會支持。

杰夫瑞讓博士、蘿絲和冬兵去塔迪斯中待命，他站在警亭的門口，面對著伯倫特和麗娜還有貝弗利。

“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些什么，但我希望你好運?！丙惸日f。

杰夫瑞看向她。

這感覺可真奇妙，他和這個世界真正的麗娜加起來也沒有說過幾句話，可這段時間與其他世界的她相處，竟然也讓他對這個女人感到熟悉起來。

“謝謝?！苯芊蚱届o地說，“祝人類好運?！?/br>
麗娜露出了笑容。

“你是一個稱職的救世主?！辈畟愄氐吐暤?，“我感謝你對所有宇宙做出的貢獻，對不起，杰夫瑞?！?/br>
杰夫瑞注視著伯倫特，過了半響，他搖了搖頭。

“看在宇宙即將毀滅的份兒上，我們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吧?！?/br>
最后，到了貝弗利。

“這十年來，柯克給你發了很多信息?！必惛ダf，“你想看看嗎？”

杰夫瑞沒有回答，他垂下睫毛，眼波微動，勾起嘴角。

“我知道他會對我說什么，我也知道他這十年會如何度過?！彼p聲笑道，“就這樣吧，我不想在最后，再傷害他一次?！?/br>
杰夫瑞沒有告訴三人他想做什么，而伯倫特三人也沒有追問。他和他們三個第一次卸下所有的敵視和防備，平和的告別，好像他們曾經真的是很好的戰友。

杰夫瑞走入塔迪斯，門在他的身后關上。

“你想怎么做？”博士問。

杰夫瑞抬起頭，他對上了博士、蘿絲和冬兵的目光，他深深地呼吸著。

“回2289年，時空聯邦找上我的那一天?！彼f。

第98章098

塔迪斯穿梭在時間中。

在年月日和幾時幾分都十分清晰的情況下,博士很容易地精確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