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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甭指望瞧見任何山莊內的建筑哪怕是一點點屋頂,仿佛這里不是江湖世家,而是深宮庭院??蛇@樣的院墻卻都是用巨大而整齊的青石堆砌而成,用手去摸,表面光滑細膩,竟如女子肌膚。很難想象,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造出這么多大小完全一致的巨星條石,然后打磨,運輸,最終壘成院墻,將整個夏侯山莊圍得難以親近,高不可攀。不過這會兒的夏侯山莊大門敞開,張燈結彩,倒將森嚴之氣沖淡不少。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站在門口,正滿臉笑意地迎接著紛至沓來的各路賓客——“戈樓主,快請快請?!?/br>“王員外,有勞有勞?!?/br>“圓真大師,這邊這邊,特意給您預備了最清凈的別院。來人,帶大師去竹海軒……”春謹然先是被夏侯山莊的奢華氣派給震著了,后又被門口熙攘的人群給嚇得不輕。距離大婚之日還有兩天,怎么像今晚就要洞房花燭了似的。不過人多歸多,卻井然有序,這一要歸功于迎客老者,別看他白發蒼蒼慈眉善目,可眼里的精光瞞不了人,每一個被他請進大門的江湖客其實都經過了嚴格的審視,同時也在邁進門檻的一瞬間擁有了自己的位置,或別院,或客房,或自行前往,或有人帶路,且每一個安排都合適妥帖,干凈利落;二則是要歸功于賓客,甭管各路人馬平日在江湖上怎么灑脫豪放不拘小節,面對這夏侯山莊,卻都像臣子見了皇上,收斂氣焰,循規蹈矩,甚至不自覺就排上了隊,一個挨著一個地往前走,井然有序,跟秀才入考場似的。春謹然沒見過這樣的奇景,跟在白浪身后咕噥:“不就是個武林世家么,譜也擺得太大了?!?/br>白浪微微回頭,給他一個苦笑:“江湖水深,你且慢慢游吧?!?/br>春謹然撇撇嘴:“我不會游泳?!?/br>說話間,裘天海已經來到迎客老者面前。老者對他很客氣,對裘洋和白浪,也算過得去,可看到春謹然的時候,明顯愣了下:“這位是……”“春謹然,”裘天海連忙道,“我的世侄,特意前來給夏侯少主賀喜?!?/br>事實上春少俠之父與裘老幫主別說已經天人永隔,就算兩廂安好,也一北一南,斷無相識之可能,更別說“世交”,但為了“蒙混過關”,裘幫主的瞎話張口就來,且說得浩然正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春謹然,似也沒發現什么可疑之處,加上滄浪幫與夏侯山莊素來關系融洽,所以遲疑片刻,倒也放了行。春謹然他們被安排到了幽蘭小苑,雖是與人共居,不像寒山派那樣獨占竹海軒,卻也算上賓之處,好過無名無分的客房。“大門大戶就是好啊……”春謹然伸開胳膊腿,躺進柔軟的床鋪,熏香籠里不知燃的什么香,清甜淡雅,沁人心脾。裘天海一進這幽蘭小苑,便將兒子徒弟世侄都召喚了去,又是訓誡又是叮囑,翻來覆去就一個意思——在夏侯山莊,切不可任性妄為,一切都要聽從為父為師為叔的。不過春謹然這個世侄是半路出家,所以裘天海也不好說太重,意思到了,便將他放了回來,徒留親兒親徒繼續教育。所以現在,春少俠才能偷得這浮生半日閑。不知過了多久,春謹然感覺屋內有些悶,連帶著原本淡雅的香氣都有些濃郁了,起身才發現,窗戶居然忘了開。他連忙下床開窗,卻不料隔壁房間的人也在開窗,鬼使神差地倆人動作一致,同是吱呀一聲,然后探頭,扭頭,四目交會,咫尺相對——“郭兄?”“yin賊?”春謹然囧,真心道:“其實,我不是太喜歡這個稱呼?!?/br>郭判毫無心軟:“那你就不該做那些事情!”春謹然:“我做哪些事情了??!”郭判:“夜入男……唔唔……呸呸呸,你捂我嘴干嘛!”春謹然:“咳,我的所作所為,就不用細說了……”郭判總算欣慰點頭:“知恥,就還有救?!?/br>春謹然扭過頭,朝湛藍天空翻出了畢生最賣力的白眼。不過他同時也很慶幸,江湖上只有一個絕不給惡勢力丁點喘息余地的判官,若是人人都跟郭判這般嫉惡如仇,他估計早就芳名遠播了,哪還能以無名小輩的良善姿態求得滄浪幫徇私夾帶。“咦,”翻完白眼后的春謹然發現,郭判的下顎又已蓄出胡須,“我記得上次你被意外斬斷胡須,之后就全剃干凈了啊,怎么又留起來了?”郭判皺眉:“剃干凈了就不能重新蓄?”“那倒不是,”春謹然回憶了一下對方剩下的那半截美髯,“只是你若想蓄,為何還要剃光,我記得你剩下的那半截也挺長的?!?/br>“你哪來那么多問題,”郭判有些不耐煩,“我的胡子長短和你有關系?”“是沒關系,”春謹然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但是我好奇……”郭判在這柔情似水的眼波里敗下陣來,如果一個解釋就可以擊退這樣折磨人的目光,他就是絞盡腦汁搜腸刮肚苦思冥想傾盡畢生之所學,也得整出來一個:“我喜歡純天然的胡須,被刀劍傷過的,便有了痕跡,不如索性剃光,重頭再來?!?/br>春謹然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神清氣爽之余,也不免感嘆:“你還真是……”郭判知道他要說什么:“有氣魄?!?/br>春謹然覺得他想多了:“夠矯情?!?/br>“熱絡交談”中的二人沒注意,對面一個身影正越走越近,直到對方耐不住寂寞,揮舞著臂膀高聲呼喚:“謹然賢弟——”有了之前的“yin賊”作對比,這呼喚真是讓春謹然滿心溫暖,情難自抑,尤其看清來人之后,更是倍感親切,于是他也踮起腳尖,讓胳膊盡情舞蹈:“書路兄——”應和之間,房書路已經來到窗前,顯然他與郭判是打過照面的,于是這會兒連寒暄都省略了,直接熟稔道:“你倆聊什么呢,這么開心!”春謹然與郭判互相看了一眼,心有靈犀:“不說也罷?!?/br>房書路倒不強求,而是開心地繼續道:“青門一別,沒成想會在這里見到你?!?/br>“夏侯山莊辦喜事這么盛大的場面,我哪能不來湊熱鬧?!贝褐斎蛔焐祥_著玩笑,心里卻有些訝異對方能如此自然地提及青門,畢竟青門事件也牽扯到了旗山派的掌門夫人,也就是房書路的親娘。不料春謹然剛這樣想,就聽見房書路輕嘆口氣,意味深長:“但愿不要太熱鬧?!?/br>春謹然有些拿不準他的態度:“書路兄……”房書路沒好氣道:“總覺得你就是個掃把星,沒事的地方遇著你就出事,出事的地方遇著你就出更大事?!?/br>春謹然委屈:“我冤啊……”房書路卻笑了,雖然很淺,但確實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