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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這里就出了事?!?/br>同自己給青風做不在場證明一樣,青長清成了江玉龍的證明人。春謹然有些恍惚,原本在腦子里爭先恐后想出頭的線索、推理、分析,像被一盆開水當頭澆下的雪團,頃刻之間,化為烏有。究竟是哪里出了錯?兇手不在青家人之中?不,如果那樣的話殺掉青平就沒有意義了。兇手不會武功?更不可能,打斗聲和青平胸口的匕首都說明死者是個練家子。所以他一度懷疑是江氏指使江玉龍干的,可是事發的時候青長清、江玉龍、孫伯在一起,自己和青風在一起,沒有證人的只剩下裴宵衣和房書路。難道兇手在這二人中間?可是他們為何要殺害青平?也是受江氏指使?那未免太牽強了……等等,怎么算來算去,好像少掉一個人。“丁若水呢?”春謹然四下環顧,也沒有看見友人。“丁神醫在天青閣,”江氏開口,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他不放心宇兒,所以想守在那邊?!?/br>“我怎么沒想到!”青長清像是忽然被點醒,連忙起身往外走,“現下我們都聚集在這里,天青閣那邊根本沒人看著,這是調虎離山!”眾人心中一驚,也顧不得去想這推理是否可靠縝密,立即跟著青長清向天青閣進發——今夜發生了太多事,真的禁不起再來一樁了。所幸,青宇無事。眾人趕到的時候,丁若水正趴在床邊握著少年的手,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場面有些好笑,卻更多的,是溫暖安心。“你們怎么都過來了?”見呼啦啦來了一幫子人,丁若水連忙將青宇的手塞回被子里,然后起身往外轟人,“出去說,出去說?!?/br>就這樣,一群人被丁神醫趕到了一樓正廳,也是在此時,丁若水才被告知,青平死了。丁若水愣住,第一反應就是吶吶道:“如果我剛剛也過去,是不是就……”“不,你去也無濟于事,”春謹然飛快打散他的罪惡感,為了不讓青家人二次傷心,便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青平是被匕首刺入了胸口,一刀斃命?!?/br>“怎么會……”丁若水似乎仍不能釋懷,但這不釋懷中,更多的是不愿相信,“究竟是什么人,害完青宇又害青平?”春謹然抿緊嘴唇,有些喪氣地搖搖頭。他不知道,他現在什么都不知道了。正堂搖曳的燭光,照亮了在場每一張臉,卻照不明那肚皮里的一顆顆心。“老爺,”一直跟在青長清身邊的孫伯忽然出聲,“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青長清擺手:“無需顧慮,你我主仆幾十年,我早當你是自家人了,有話但講無妨?!?/br>孫伯道:“之前您一直認為害四少爺的是青家人,因不滿您對四少爺偏愛,所以您懷疑三少爺;這位春少俠和您想的一樣,只不過他沒懷疑三少爺,懷疑的是江公子??涩F在,二少爺去了,三少爺和江公子都洗脫了嫌疑,那有沒有可能,這兇手就不是青家人,而是外來之人,目的就是想讓青門斷了香火?”青長清聽得很認真,嘴上雖沒說是否認可,但顯然已經陷入沉思。一旁的房書路插嘴:“長清叔,我也覺得孫伯說的有道理。如果是因妒生恨,或者因為想要繼承青門,那青平死了,得利的只有青宇和青風,可青宇中毒在床,青風在事發時同春少俠在一起,他們兩個都沒有殺害二公子的可能?!?/br>“樹大招風,”裴宵衣也幫腔,“江湖上想青門倒的,大有人在?!?/br>青長清仍未講話,但看得出,已經有些動搖。“如果真是這樣,兇手簡直膽大包天!”江玉龍滿腔憤怒。春謹然眉頭緊鎖,仍堅持自己的看法:“倘若按照你們說的,兇手是外來人,為何要在逃跑之時脫掉夜行衣?”“這你就不懂的,”房書路振振有詞,“夜行衣看似隱蔽,但在子弟眾多的青門里反而扎眼,倒不如打暈一個青門中人,換上他的衣服,這樣兇手完全可以大搖大擺地出門?!?/br>春謹然:“……”誠然,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房書路那“看吧我比你聰明”的嘴臉真的很想讓人抽兩下!這廂春少俠正手癢,那廂青長清卻拍拍三兒子的肩膀,難得說了軟話:“委屈你了?!?/br>“孩兒行為不檢,也該受罰的,”青風也一改往日的輕浮,nongnong的悲傷里,誠懇的聲音有不易察覺的變調,“只是二哥,再也回不來了……”第27章蜀中青門(十二)青平的尸體被運到了天青閣的后院,因為青長清堅持要讓丁若水將青平從頭到腳檢查一遍,而丁神醫又堅持守在天青閣,于是大家各退一步。那廂丁若水后院驗尸,這廂折騰了小半夜的人們聚在天青閣正廳,仍心有余悸。該分析的都分析了,該推理的也都推理了,可兇手仍在天上飛。“春少俠,請用茶?!?/br>鈴兒和小桃奉命送上茶水,給這一屋子的人壓驚。春謹然從鈴兒手中接過熱茶,瞬間便被四溢的茶香舒緩了緊繃的神經,遂很自然地沖鈴兒笑笑:“多謝?!?/br>鈴兒臉頰一紅,默默地低下了頭,但微微彎起的嘴角透露了她的心情,即便不去看,也可以想出她梨渦淺笑的可愛模樣。春謹然也不自覺莞爾,這是今夜唯一能讓他感覺到美好的瞬間,無關情欲,無關世俗,無關愛恨,無關仇苦,簡單而清澈,輕巧而明快,就像夏日里的一陣微涼風,又或者姑娘手腕上的一串小鈴鐺。……鈴鐺?春謹然回過神,果然聽見清脆的鈴鐺聲,原來并非自己臆想,而是小桃手腕上確實帶著一個銀鐲,上面掛著小鈴鐺,隨著她將茶端給身旁的房書路,那鈴鐲便發出叮叮當當的輕巧脆響。“這鐲子甚是可愛,”春謹然語氣自然,就像隨意扯扯閑話,“和你的名字也很配?!?/br>被夸獎的姑娘依然羞澀,卻沒有再低頭,開心地小聲回應道:“就是按照我的名字特意找銀匠打的呢?!?/br>春謹然挑眉,一臉意外的樣子:“你自己特意去打的?鈴兒帶鈴鐲,還真是心思巧妙?!?/br>“其實,”姑娘有點不好意思了,“是小桃姐先去打的,夫人日常對我們很好,時不時便賞些銀子,后來小桃姐用攢下的碎銀找銀匠打了鐲子,我看著好看,便有樣學樣?!?/br>春謹然不著痕跡地看向遠處角落里正在給元氏遞茶的小桃,端著茶盤的手臂袖口微微下滑,露出白皙手腕,卻不見鈴兒所說的銀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