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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說:“別信任任何人,尤其是我?!?/br>李斯年一張一合地彈動著鋼筆的筆蓋。李斯年身中狼毒,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笑道:“罷了?!?/br>李斯年額角沁汗,左肩血rou模糊,說:“最后一夜,讓你一次?!?/br>方岱川眼前模糊一片。求求你們別罵我蠢,他想到,你們不在局中,不知其苦。“所以,”方岱川哽咽道,“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br>李斯年仍是微微笑著,毫不辯解,他說:“是?!?/br>“我就是boss,我知道每個人的身份,我把你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第一個殺人,拉開了整場戲的序幕。我將你們一個一個逼入了絕境,你感受到自己的絕望了么?他們每個人死得時候,都是這樣絕望,像我父親死時一樣?!?/br>“我知道你們最怕是什么,我知道你們最絕望的存在,我要所有人都懷揣著絕望去死,懷著對這個世界最大的惡意,像我父親被活生生困死在浸滿水的洞xue時那樣?!?/br>不是!方岱川心里吶喊道,你不是!“現在,川兒哥,”李斯年笑了,聲音低啞又溫柔,“拿出你的毒藥來,咱們兩個,堂堂正正地打一次?!?/br>“我還沒和你正兒八經干過架,對不對?乖,這次不讓你了,你也別讓我?!彼f著,指尖的鋼筆映出凌厲的光。第87章第七日·02方岱川不為所動,質問道:“啤酒肚和十幾年前的案子,到底有什么關系?為什么第一個就殺了他?”“他和老陳,都是當年的地質所的勘探員,他們倒是沒有作惡,只是,無意識的蠢,有時比有意識的惡更令人如鯁在喉?!崩钏鼓晏袅颂裘?。方岱川想起當初在車里,老陳對他說:“我每次接著新活兒,去鳥不拉屎沒信號的地方工作,就在手機里下載好幾部抗日劇,見過你好幾次?!蹦菚核煺娴匾詾閷Ψ绞抢弦惠呇輪T,每次接了新劇去出外景,現在想來,他說的是去勘探。“他們察覺了我父親的動作,牛所長朝他們詢問打探,他們隨口將這件事捅出去了,”李斯年接著冷嘲道,“這種蠢貨,死了也沒什么可惜的?!?/br>事到臨頭,方岱川反而冷靜下來,他的目光釘死了李斯年:“我最后問你兩件事?!?/br>“第一,你是憑什么斷定啤酒肚身份的?”李斯年似笑非笑:“抿出來的。他看完牌就掃視了全場,非神即狼。我出言試探,說狼人都不要殺人,我們一起活著回去,他第一個響應。狼人聽到這個提議,一定會猶豫,他們不愿意放棄到手的優勢,去搏其他人的良知。只有好人才想安穩活到最后。我猜出來你是女巫,想找一張神牌傍身,好取信與你?!?/br>方岱川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顫著聲音問道,“第二個問題,”他深吸了一口氣,“當初在機場,你,你認出了我,為什么要拉我上來?”李斯年轉頭看著窗外,回憶起那場大雨。雨下得太大了,那個身影從外面一頭撞進來,笑容明朗,下垂眼天真又果敢,他當時就覺得,他遇見了命里的劫數。“我認出了你,記得你父母是刑警。你說,你接到了上島的通知,我登時就起了疑心,我疑心你的父母是不是與當年的案子有關系,這次牽扯上了你。你是無辜的,都怪我一時多疑,拉你上了這條不歸路?!彼谅曊f道。方岱川終于懂了,這么多人,為什么李斯年莫名其妙地選擇他,親近他。他摸不清自己的底細,所以第一個來接近他。于是有了一開始的示好,有了故意接近的試探,有了一步一步地走進,有了細致入微的觀察。李斯年回憶起這七天,短短一周,仿若一生的輪回。他冷眼看著他想保全所有人,看著他天真地犯傻,看著他一點一點扎進自己的圈套里,最后眼見他縱身一躍,他心底最后的一絲薄冰被狠狠擊碎。他靠在對方的脊背上,嘆道:“罷了?!睆拇苏J了命。不是不后悔的。假如當初沒有那片刻的多疑……假如方岱川趕上了去節目組的飛機,假如他安安穩穩地去拍綜藝,他一生都不會經歷這樣的驚心動魄,他也不必再面臨這樣兩難的抉擇。李斯年目光悵惘。“你又對我撒謊?!狈结反曇舴路鸫巴獾暮oL,冷靜得可怕,他目光鋒銳,逼視著李斯年,聲音卻極輕,“假如你真的是boss,你怎么會不知道,我有沒有得到上島的通知?。??”李斯年眼睫猛然一抖。“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李斯年,你騙不了我?!狈结反◤难澏道锾统隽四瞧慷舅?,拔出了黃銅的瓶塞。“我不會讓你如愿?!彼⑽⒁恍?,右臂掄圓,一氣將那瓶毒藥摜在了旁邊的落地窗上,玻璃應聲碎裂!斷裂的碎片在陽光中閃爍著點點尖銳的光。李斯年盯著玻璃碎裂的弧線,僵立當場。“你不就是想測驗人性么?我告訴你,這世界上就他媽有我這樣的蠢貨,一身反骨,偏不妥協,你殺了我,我用命告訴你,你他媽贏了游戲,卻永遠證明不了你想證明的人性本惡。你賭輸了?!?/br>“你他媽現在就弄死我,”方岱川抬起眼睛,直視著李斯年,嘴角勾起一個怒氣騰騰的弧度,“來啊,一針捅死我!”窗外一聲巨響,整個屋子都晃了一晃。海面虹吸一般,遠遠退下去,又猛地漲起來,那下面醞釀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然而屋里的兩個人誰都沒動,臨軍對壘,劍拔弩張。李斯年苦笑,他心想:“我早就輸了,你一躍而下的那一夜,我輸得心甘情愿,無怨無悔?!?/br>李斯年臉色冷峻,然而他仍舊立在原處,在看不見的地方,他眼底漸漸蓄出一層薄薄的水霧。方岱川往前走了一步,鋼筆的筆尖正頂在他的脖頸處,尖銳的精鋼筆尖點在他柔軟的脖頸上,再進一步就能切開皮rou,灌進一墨囊毒液。李斯年反射性往后退了一步。方岱川死死捏住了他的手腕。“你總是這樣,”方岱川聲音哽咽,眼睛卻瞪得圓圓的,倔強地不讓眼底的淚珠滾落下來,“裝出一副冷漠如山,百般算計的樣子,以你李斯年的決斷,真要弄死我,你會跟我上床?你會跟我逼逼這么多?以你李斯年的驕傲,你會看清所有人的身份牌再動手?你他媽是逼我動手,對不對?你他媽要我殺了你,對!不!對!”李斯年身形微微一晃。“你以為我們認識七天,我就不了解你,就能被你騙過去,你他媽看低了我方岱川,也看低了你自己?!彼蛔忠痪?,擲地有聲。李斯年搖頭苦笑:“不,我是看高了我自己?!?/br>錢鐘書說,老實忠厚人的惡毒,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