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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的表情比他更懵。若不是氣氛實在慘烈,方岱川甚至有些想笑,生就生死就死,做了這么久的心里建設,感情機器沒有識別出這段口令?劉新左右兩邊瞄了一眼,又重復了一次,這次發言非常慢:“更換技能人選,帶走方岱川?!?/br>機器又停頓了兩秒鐘,依然重復道:“指令無法識別。發言結束,玩家劉新是否確認發動技能?”一片死寂。李斯年突然在沉默中冷笑出來:“看來我們的boss設置機器的時候,并沒有給獵人反悔的機會啊。要么開槍帶走我,方岱川毒死杜葦;要么你自己去死,別開這一槍。機關算盡啊劉新,可惜這次,上帝是站在我這邊的?!?/br>劉新臉色鐵青一片。機器仍在催促:“發言結束,玩家劉新是否確認發動技能?”刻板的聲音如同催命符,劉新的臉色越來越晦暗,他看看杜葦,杜葦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著他,窗外一聲炸雷的滾響。他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悲涼。“也罷?!眲⑿碌拖骂^,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李斯年,我們來做個交易?!也粠ё吣?,你別殺杜葦?!?/br>方岱川心中稍定了些。李斯年猶豫了半秒鐘:“只要他不動我和方岱川,我絕不動他?!?/br>機器:“發言結束,玩家劉新是否確認發動技能?”劉新理也不理那機器,只死死地盯住李斯年的眼睛:“你發誓,你如果違背了誓言,你自己暴斃而死,永墜火獄;你愛的人一生不遂,萬劫不復?!?/br>“發言結束,玩家劉新是否確認發動技能?”“你閉嘴!”劉新沖機器大吼一聲,扭頭喊道,“李斯年!我要你發誓!”李斯年閉了一下眼睛:“我發誓?!?/br>劉新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攝像頭,狂笑出聲:“不發動技能!不發動技能!開槍殺了我吧!你開槍殺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砰——”一聲短暫的槍響,屋角的某桿槍的槍口冒出細細縷縷的一絲硝煙。方岱川這才恢復了些許知覺。他感到自己后背已經全部濕透了,整個肩膀都是僵硬麻木的。杜葦從喉嚨里發出幾聲好似嗚咽一般的聲響,他一把掀開方岱川的鉗制,撲到了劉新身邊。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干涸,一滴淚都沒有,只有喉嚨里發出瀕死野獸一般的呼號聲,讓人不忍卒聞。“啊……??!”杜葦失聲一般地嚎叫著,雙手握拳放在胸口,他的聲音喑啞難聽,沒有絲毫內容,只有無限復雜的情緒融入其中。劉新被一顆子彈穿胸而過,還剩最后一口氣含在肺腑里,遲遲不肯吐出來。饒是作為對手的李斯年,也感到了一絲唇亡齒寒般的不忍。他輕輕嘆了口氣:“放心,既然我立誓了,就說到做到。無論杜葦什么身份,他不動我,我不動他?!?/br>劉新闔上的雙目間流出了一滴眼淚,那一大顆淚珠順著他的側臉,流進他的鬢發里,他喉嚨里嗬嗬作響,最后呼出了一口惡氣。杜葦這才哇地一聲哭出了聲來。他哀嚎著,瘋狂捶打地面,仿佛要嘔出心來,救活地上躺著的人。那是一個為他付出性命的陌生人。第46章第四日·08李斯年睡得很沉。他顴骨兩側紅撲撲的,斷斷續續發著燒。方岱川仰面躺在他旁邊,別墅的供電系統似乎出了些問題,不知是被暴雨淋壞了什么線路,還是被雷劈壞了,明明是白天,屋里卻漆黑一片。他腦子里疼得厲害,眼前一晃一晃的,閃過片片白光。他舉起手,對著窗簾縫隙里漏進來的一絲晦暗的天光,看了看那管毒藥。黃銅雕刻著骷髏頭的瓶塞,藥液在透明的玻璃管里晃來蕩去。他扭頭看了李斯年一眼,李斯年緊緊閉著眼睛,他的半邊側臉埋在軟蓬蓬的棉枕里,呼吸聲沉重又悠長。方岱川輕輕坐起身來,拉開窗簾,把窗戶打開一個小縫,掏出兜里皺皺巴巴的煙盒??p隙里飄進來幾絲雨水,他閉上眼仰面接了片刻,山嵐霧氣和著海腥味的雨水,在他眼皮上凝結出一粒水珠,他用手抹了一下,手指涼涼的。他撕開煙盒,叼了一支煙,將胳膊打在窗臺上,向外面看去。窗外霧氣橫生,腳下的礁石仍舊佇立在原處,遙遠的海平面上翻滾著一些白沫,看上去有些不祥。“幾點了?”枕頭里傳來李斯年的聲音,他睡得昏昏沉沉,聲音里帶著很濃的鼻音,迷糊又軟。方岱川迅速掐了煙,抬頭看了一眼座鐘:“下午三點多了,你餓嗎,我去給你找點吃的?”李斯年埋在枕頭里搖了搖頭,耷拉著眼睛自言自語道:“困?!?/br>“再睡會兒,”方岱川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他關上了窗戶,躺了回去,用手背試探著李斯年脖子一側的溫度,“島上沒醫沒藥,全靠自愈,多睡會兒吧?!?/br>李斯年雙眼無神,抬頭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愣,有半分鐘,才轉了一下頭,將視線放在空濛晦暗的窗外。半晌,他才轉了一下眼珠,盯著方岱川說道:“渴了?!?/br>方岱川有點心疼。他跳下床去給大佬接水。這個boss也是奇怪,洗手間里都配備了各種護膚品化妝品,其余裝備也都貼心十足,偏偏沒有準備電熱水壺。原本夏天喝些冷水也沒什么,但是中蛇毒后容易口渴,涼水并不解渴。方岱川找了一圈,端著杯子打開門:“你好好躺著,我去下面給你燒點熱水?!?/br>“唔,”李斯年迷迷糊糊在枕頭底下摸了一圈,把門卡往門口一扔,閉著眼睛囑咐道,“外面危險,早點回來?!?/br>方岱川伸手接了卡,微微一笑:“知道?!?/br>方岱川走后,李斯年仰面呈大字癱在床上,又陷入了斷斷續續的淺眠中。淺眠睡得很難受,不住做些七零八落的夢,這些夢境虛實參半,還有些接長不短地造訪的童年的夢魘。李斯年很清楚地知道這是夢,夢里他靠在方岱川的膝上,四周是黑沉沉的海底洞xue,很冷。他在夢中驚醒了,睜大眼睛也看不到方岱川,只感覺到脖頸處傳來冰涼的痛意,一管不知名的藥液注射進了他的身體。方岱川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怎么還不死呢?李斯年?!?/br>李斯年摸了一下脖頸,一股熱辣辣的燒灼感從脖頸蔓延到全身。他抬頭想說什么,卻說不出口,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心,卻發現雙手變成了小孩子的大小。“怎么回事?”他有些懵,抬起頭來,卻發現自己不在海底的洞xue,也不在孤島的別墅,他環顧四周,發現身處童年的小巷里。鄰居大爺騎著鳳凰牌的自行車,老舊的自行車被他擦得干干凈凈,只是一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