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片混亂，威廉不了解原因也不想了解。他仿佛與世界抽離了開，像是能目睹正發生的一切卻置身于另一個平行宇宙，時間的過客、空間旅行者，隨便什么，他就像是親身漫步在一場離奇電影，層出不窮的殺手為他而來，卻又與他這個人毫不相關。

他麻木地上膛、扣動扳機，看那些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在面前倒下。他聽不見也不記得這些人說過什么，四周的警報閃爍著猩紅的光，他應該能聽到尖銳警鈴的。

“威廉?！?/br>
等再有記憶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不知哪條甬道，槍口正對腓特烈的眉間。

“我還剩一發子彈?！彼牭阶约赫f，一切感知回歸了身體?！安粫屇阌X得痛的?！?/br>
“為了什么，威廉？”腓特烈并沒恐懼，他噙著笑，反而走近了些，“我以為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未來？怎么又想出去了？”

威廉嗤笑，“如果我還沒記憶混亂，是你把我綁到了這里，TENTH。我不是斯德哥爾摩愛好者，共度未來就免了?！?/br>
“想去見馬爾斯？”黑發青年歪了歪頭，金色雙眼洞悉明澈。威廉在聽到那個名字時有一瞬間的心慌感?！拔乙詾樵诘弥垓_了你這么久之后，你會再也不想見到他?！?/br>
“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跟你無關?！蓖湎履?。

“那么這又是為了什么？”腓特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指著自己的槍口，“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不知道哪種畸形的朋友守則里寫了，我必須接受你的強迫，并感恩戴德。第一次如果不是我實在忍不住吐了，你不會停下來?！?/br>
腓特烈挑挑眉，“這我可不同意，那次你是自愿的?！?/br>
“那么今早呢？”

“我喜歡你，威廉?！?/br>
威廉對他突來的告白只想冷笑，“殺戮、綁架、強迫……我不認為以上任何一種屬于喜歡的范疇?！?/br>
“噢，不是那種喜歡?！彪杼亓倚α诵?，“我也喜歡馬爾斯。你瞧，我欣賞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但萬分可惜，他們都恨我?！?/br>
威廉嘲道：“我真好奇原因?！?/br>
腓特烈不管他的譏諷，接著說，“我也能理解你的自尊?！彼p描淡寫道，“被哥哥強暴的時候，我也曾發誓要將他千刀萬剮?！蓖┝讼?，注視腓特烈的綠眼透著些猶疑?！巴槲?？”腓特烈彎了彎嘴角，“沒那必要。世上有很多人比我的過去更糟糕，他們遭受了這些，卻無法報復?！?/br>
“你……報復回去了？”

腓特烈嘴角的弧度神秘而鋒利，“這就是為什么我說，我不值得同情?！彼麤]有細述，將話題扯開，“我只是想說，能理解你為什么厭惡我，如果你認為給我一槍能夠解恨，那就動手?！?/br>
威廉松開了槍柄又慢慢握緊。上一秒剛想著腓特烈的所作所為讓他打十發子彈也不為過，下一秒又在試圖找些借口為他開脫。

心軟。

腓特烈也好，馬爾斯也好，總知道怎么利用他這毛病。

他該改變。威廉想到馬爾斯的名字，胸口一陣發痛。

他必須改變。

他下定了決心，食指扣動扳機……然而一聲槍鳴比他的更早響徹！

腓特烈的身體因為子彈的沖擊一個踉蹌，他看著對面威廉睜大的眼，又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困惑為什么子彈射中的地方不是額頭，而是心口。

鮮血涌出心臟，殷紅色浸染在白色襯衫，腓特烈如斷線人偶一般倒下，威廉看見了立在他身后，槍口仍在冒煙的馬爾斯。

那一剎那，高熱在身體里爆發！

“我還在想，”馬爾斯笑了笑，森邃的眼中風云詭譎，“是誰在這里廢話呢。值得一發子彈，是不是？”他說完，走上前，在威廉的目光下再度上膛，這回他瞄準的是倒在地上人的腦袋。

“砰！”又一聲槍響！但腓特烈的腦袋并沒有開花，因為沒有子彈出膛。馬爾斯低咒了聲，扔掉空彈夾裝上滿的，“他說他對你做了什么？”灰眼掃過對面人手腕的淤紫，馬爾斯對威廉安撫一笑，“別害怕，寶貝，我幫你報仇?！?/br>
他說著又要開槍，但威廉制止了他。

信息素，絲絲縷縷屬于馬爾斯的信息素撲面而來！侵入他的身體，撩撥他的神智，盈滿他胸口空虛的洞！如果說之前還只是發熱，那么現在，他的每個細胞每根頭發絲都在尖叫著請求對面男人的愛撫與侵犯！

腓特烈沒有騙他。

威廉悲哀地意識到。

“怎么了？”馬爾斯看到威廉冷下來的眼神，目光疑惑。他朝著威廉走近了幾步，立刻被股詭秘的香甜攫住，轉眼間就覺察到了問題所在。

這股香甜來自威廉身上，演變自威廉與他交雜的費洛蒙。它們在吸引他，誘惑他，唱著塞壬的歌聲試圖蠱惑他的神智。馬爾斯甩甩頭，沒注意到時已經走到了威廉身前，握住了他的肩?！巴?/br>
“告訴我?！绷一饛鸟R爾斯觸碰他的地方席卷全身，威廉用盡了意志抵抗才沒跪倒，他咬牙撐住自己，“告訴我，馬爾斯?！瘪R爾斯在他憤怒的目光中，惶然預料到了他要說什么?！罢f——說你沒有標記我，說你沒有騙我，說你遵守著承諾?！?/br>
“馬爾斯，”威廉抓住馬爾斯的衣領，聲音哽咽了下，“只要……只要你說你沒有，我就信你……不管別人說什么，我都……信你……！”

他知道了。馬爾斯的大腦一片空白。

不該是這樣的。

場景、腹稿，他本來已經想好了要怎么對威廉坦白。

不該是這樣的。

“我……”馬爾斯凝視近前的綠眼，喉結滾動，“我……不想再騙你了?！彼罱K說，威廉垂下了手，后退幾步?！拔覀兂鋈ピ僬?，好嗎？”

馬爾斯伸出手想握住他，但威廉避開了他的碰觸，繞過黑發男人徑自走向對方來時的方向，“帶路吧，探員?！彼Z氣漠然地說，再也不愿看向那人的臉。

☆、120真相大白.10

克里斯與馬特在匯合處見到了沉默以對的兩人。威廉萊昂看上去沒受到什么虐待，但他們都眼尖地注意到了警探雙腕間纏著的繃帶。

威廉率先坐上了車，馬爾斯在他進到后座后才吐出口氣，給自己注射了針抑制劑?？死锼柜R特面面相覷，這可不是小情侶久別重逢該有的氣氛，更別說TENTH這大麻煩都被永久解決了。

“先送你們去醫院?！笨死锼乖隈{駛，馬特開口打破了車里緊繃的沉悶。他從后視鏡里望了眼后座的兩人，威廉坐在一端手支著腮，從頭至尾望著窗外，側臉冷漠，馬特瞥見的第一眼差點把他錯認成馬爾斯。相比之下，他的黑發同僚神思恍惚，面容呆板，側坐著凝視警探的背影，惴惴不安的仿佛等待主人宣判處刑結果的小狗。

威廉出聲拒絕了，“不去醫院，請把我送回我在中央公園的寓所?！彼诚蛏砼?，自馬爾斯承認了標記后首次與他視線相接，“你也跟我來?！蹦嵌潭痰膶σ曋怀掷m了一秒，威廉就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