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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進了池中,養在水中的紅魚蜂擁而上,吞食著散開的血珠。他看見被斬斷四肢的孩子忍著淚,啞著嗓子在喊著什么。他以為阿安要喊的是爹娘,忍著快要把他淹沒的痛意去仔細地分辨阿安的口型,才猛然發現這些斷斷續續的音節連起來……卻是他的名字。————————————————————“圣上也是狠得下心,一口氣斬了黎府上下五百多口人?!?/br>“這哪里是圣上決定的事情?私底下我也不瞞你,你可不能外傳。滅門這事,是太子下的手?!?/br>“太子?”“圣上也沒幾年時間了,這朝廷上的宦官都是哪邊的人?你說這宰相也是不怕死,竟然還上奏折請求撤去太子之位,這不滅他滅誰。這事就糊里糊涂地算給了圣上……這要是以后真有黎府余黨想報復,跟太子也沒甚關系不是?”“有意思,有意思。來,喝!”第20章先生×19雨季剛過,田里重新種上的莊稼又開始生根發芽,小姑娘提著小木桶蹲在田埂給幼苗施肥,抬眼忽然瞧見教她識字的先生正背著藥箱從村頭走來,連忙扔下木桶在臟兮兮的布衣上擦了擦沾著污泥的手,就興沖沖地跑過去攔住了先生。黎安對這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印象挺好,也不嫌棄小姑娘身上像是多日未洗的粗布衣,溫和地伸手擦去了她臉上的黑印子,問:“阿丫又來幫阿娘干活呀,前日先生教的功課會了嗎?”“娘老是說自己身體不好,騙阿丫來田里干活?!毙」媚锕闹鶐妥?,黑眼睛圓溜溜的,毫不顧忌地跟黎安抱怨道,“功課昨日就做好了!阿丫在家里還要幫娘洗衣服呢?!闭Z罷就真的舉起雙手給黎安看掌心的繭子,被黎安摸了頭夸獎后又彎著眼睛繼續說:“先生許久沒來阿丫家吃面團團啦,今天娘要做,先生也去吃吧?!?/br>小姑娘的爹前年離鄉后就再沒回來,娘又體弱多病,半月中只有一兩天能下床。黎安雖治得了疫病,手上的藥材卻也不夠幫阿丫的娘把身子骨調理過來,只能在閑暇時去幫著教小姑娘怎么洗衣做飯。黎安治疫病和教書也不是因為他真的心善,而且為了盡快在這村里給自己占下一塊立足之地。他原本只想救黎衣,這村中要救的人太多了,他救了一個沒爹的孩子,明日還會遇到一個沒娘的,他又不是什么真正能懸壺濟世醫術高超的神醫,連他現在的命都是被半顆妖丹續下來的,哪還有心思去幫別人續命?但彎下身時對上小姑娘亮晶晶的雙眼,黎安還是嘆了口氣,伸手把小姑娘抱了起來,道:“做完農活就去草房里找先生,先生去阿丫家吃面團團?!?/br>小姑娘縮在黎安懷里,偷偷地張望先生清秀好看的側臉,先生沒有和她阿爹一樣的寬厚臂膀,懷中的溫度卻更讓她感到心安,她阿爹很少會這樣抱著她,也很少會這樣聽她說話。小姑娘察覺到黎安要把她放下來時,忽然有些不安地問道:“先生以后真的要走嗎?娘,娘說了,先生要是以后要吃面團團,什么時候都可以去阿丫家?!?/br>黎安無奈地按了下小姑娘的眉心,剛欲開口答些什么,突然被幾尺外突然出現的人影驚得把懷中的小姑娘又抱緊了點。反應過來身前人是誰后,黎安才安下心把小姑娘放了下來。來人的臉色極差,本來平日里臉上就像凝著層霜,現在是心情真的不好,小姑娘被來人的模樣嚇得小臉一白,就轉身踉踉蹌蹌地跑回了放木桶的地方。“阿安,你……”來人也顧不得嚇著小孩子的事,話還沒說完就上前按住了黎安的肩膀,慌亂地把黎安從頭到腳地看了好幾遍,才把說一半的話接下去,“你有沒有什么事?”黎安茫然抬頭看著難得會在面上的顯出不安之色的季將軍,有些不明所以。確認完好友還是完好無缺的模樣,季文淵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臉色緩和了些,道:“無事,不過是做了個夢。阿安,你可能將手予我看看?”聽到多年認識的摯友這般小心翼翼怕他拒絕的語氣,黎安猶豫了會,還是沒想出季文淵突然提出這個要求的緣由。知道他手上傷的也就黎衣和容文御,但這兩者都不會把這種事輕易地告訴季文淵,季文淵和后者不熟,可前者對季文淵說了這事也沒有半點好處,按他這個摯友的性格來講也不會隨便相信。沉默久了反而會引起季文淵的懷疑,黎安便不再遮掩,直接將手伸給了季文淵。季文淵衣領下的后頸已經冷汗遍布,他閉眼,睜眼,忍下眼中浮起的酸澀感,死死地盯著黎安雙手手腕上極深的傷口愈合過才會留下的痕跡,控制著自己用平常的聲音問道:“阿安,你手腕上……是怎么回事?”“年幼時不小心留的?!崩璋舱Z氣平淡,也垂下眼瞼看著那兩道暗痕,“都是許久前的事了,說起來也沒意思?!?/br>“你把我當摯友,就不必瞞著我什么,我要是知道,我興許……”可以救你。季文淵說至此,猛然覺得自己的話諷刺可笑,這要是真是十年前留下來的傷,他那時即便是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他把余下的半句話化成了一聲輕嘆,用指尖上的薄繭撫過好友的傷痕,他想問阿安痛不痛,想問阿安是怎么活的下來,想問阿安在荒草中時……有沒有對他的恨意。“文淵,”黎安看向眼中滿是悲哀之色的摯友,仰頭輕輕地用牙齒咬了咬季文淵的下唇,輕聲道,“你不需要救我,我也不需要人救。我現在還在這里,和常人無異地活著……只要你還在,我就會繼續活著?!?/br>季文淵緊緊地摟住黎安的背,他手下的力度大到快將黎安與自己融為一體,黎安一言不發,任憑季文淵帶著幾分決絕意味地吻著他,一直到兩個人面色緋紅才松開對方往后退了一步。這個吻情-欲的意味很淡,黎安甚至嘗到了對方嘴里傳來淡淡的血腥味,他能從摯友隱忍的神情中看出強烈的不安和愧疚,盡管他還是不明白季文淵有哪里對不住他。以前的事跟季文淵沒有絲毫關系,就算季文淵沒出來幫他,后來十年的收留也已經可以抵消季文淵要產生的歉意。黎衣為他續的命他會還,欠季文淵的,他也會還。——————————————————————樣貌俊逸的少年忍著眼淚趴在房間的床上,他裸著上身,后背都是被棍棒打出來的青青紫紫的痕跡。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少年仍是痛的入不了夢,每動一下都要倒吸一口冷氣,可又不得不把快滾出眼眶的淚水憋回去?;杌璩脸灵g少年覺得有什么涼涼的東西貼上了他的痛處,消散了許多痛意。他咳了兩聲,掙扎著往身后看去,才發現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