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智擠到老板那兒去催包子之后，他坐了下來，潘智這話問得他有些尷尬。

他的確是沒聯系蔣丞，從昨晚上蔣丞發來那個消息之后，他一直沒有聯系過蔣丞，雖然這一晚上他想蔣丞想得厲害。

但一想到蔣丞那條他不知道該怎么回復的消息，他就有些不敢聯系蔣丞，一夜他都沒睡踏實，醒醒睡睡的，腦子里全是蔣丞那個問題。

他不知道如果蔣丞當面問他，他該怎么回答。

蔣丞從樓道里出來往這邊走過來的時候，他抬手往那邊揮了揮。

蔣丞沖他笑了笑，也揮了揮手。

這個笑容讓他有種想沖過去摟住蔣丞狠狠親一口的沖動。

“喂豬呢?！笔Y丞走到桌子旁邊，從潘智剛拿過來的籠屜里捏了個包子咬了一口。

“我小時候，總在家里吃早點，我媽說外面的不干凈，我簡直羨慕那些在外面吃早點的同學羨慕得不行，”潘智坐下了，看著一桌子吃的，“我就想等什么時候我自己能在外頭吃早點了，我就把早點攤上的所有東西都點上擺一桌?！?/br>
“你高中以后不是一直在外頭吃么?！笔Y丞說。

“是啊，但是還是不過癮，憋大發了沒個十年八年的緩不過來?！迸酥呛攘丝诙節{。

早點有些過豐盛，顧飛一邊聽著蔣丞跟潘智聊天兒，一邊埋頭苦吃，最后也還剩了半屜包子。

“浪費了?！笔Y丞摸了摸肚子。

“打包唄，一會兒碰上流浪狗啊貓的就喂了?！迸酥悄脗€塑料袋把包子裝上了。

今天拍照的是衣服，丁竹心跟一家什么自主品牌合作的一個系列，所以就在她工作室的棚子里拍，相對來說會輕松一些。

潘智跟蔣丞完全不同的性格，顧飛有時候覺得他倆關系好大概是因為互補，蔣丞不太會跟不熟的人說話，潘智就不同，到了地方沒幾分鐘，就跟兩個女模特聊上了。

倆姑娘化妝的時候都還拉著他說話。

“佩服么？”蔣丞坐在一邊等著化妝，順便看一下品牌的宣傳小冊子先了解一下。

“嗯?！鳖欙w點點頭。

“昨天跟你媽聊得怎么樣？”蔣丞問。

“吵了一架，不過還行吧，跟她聊不吵是不可能的?！鳖欙w笑笑。

“顧淼有沒有鬧？”蔣丞又問。

“沒，昨天自己畫畫了，有空給你看?！鳖欙w說。

“好，你頭像那種風格的嗎？”蔣丞笑了。

“差不多吧，我覺得頭像那個兔子已經是顛峰之作了?！鳖欙w把相機鏡頭裝好，舉著往四周看著。

“昨天我給你發消息……怎么沒回？”蔣丞問得有些猶豫。

“我睡著了，”顧飛還是舉著相機，“沒有聽到?！?/br>
“不說給我留了根神經么?！笔Y丞說。

“昨天太困了，”顧飛輕聲說，轉頭拿相機對著蔣丞，從鏡頭里看著他的側臉，“直接倒頭就睡到今天早上了……我換個響點兒的提示音，就不會聽不到了?！?/br>
“算了吧，”蔣丞往他這邊看了一眼，“晚上還是踏實點兒睡，黑眼圈兒都出來了?！?/br>
妮妮沖蔣丞招手，讓他過去化妝。

蔣丞站起來往那邊走的時候，顧飛的手在他腰輕輕扶了一下。

他的身體擋住了顧飛，這個隱蔽的動作沒有人看到，但夏天里顧飛手心里的溫度還是很明顯，腰上暖暖的一掃。

蔣丞現在化妝已經習慣了，往那兒一坐，眼睛一閉，有時候還能打個小盹兒。

顧飛說倒頭就睡，睡到了今天早上，這話不是真話。

他對顧飛的一切都很熟悉，真睡得那么死，就不可能有黑眼圈兒，不只是這一點，也許別人注意不到，但顧飛臉上不明顯的疲憊他看得很清楚。

顧飛這一夜沒睡好。

而且不是因為他老媽和顧淼，如果真是因為她倆，顧飛不會不說。

就是因為自己那條消息，那條他想撤回的時候已經過了時間無法撤回的消息。

他不知道顧飛有沒有想過以后的事，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問，會不會有一種纏著男朋友要一個結果的感覺。

或者顧飛想過，只是沒有一個答案。

拍照的時候顧飛跟平時差不多，會耐心地提醒他的動作和角度，雖然他心里不太踏實，還有點兒不那么痛快，但看到顧飛的時候，又還是會感覺舒服。

顧飛的每個動作都讓他舒服，舉著相機的時候，單膝跪下的時候，彎腰找角度的時候，甚至低頭檢查照片的時候，他都覺得移不開視線。

偶爾跟潘智眼神對上，潘智會意味深長地沖他一笑，然后繼續盯著旁邊的姑娘，他當然也會迅速地回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拍完今天的照片準備走的時候，他看到潘智已經跟一個女模特加上了微信，離開的時候倆人還眉來眼去依依不舍的。

“你這什么效率……”蔣丞說。

“倆都閑著沒事兒的效率，”潘智劃拉著手機，“不過我真挺喜歡她這長相，起碼不是蛇精網紅臉?！?/br>
“是么，”蔣丞想了想，“我沒注意?！?/br>
“那是，別說是個女的了，就算是個帥哥，以您這狀態，也未必能注意得到，”潘智說，“我可算知道你談個戀愛什么狀態了?！?/br>
蔣丞看了一眼在前面走著的顧飛。

什么狀態？

潘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雖然他今天看顧飛依然帥得讓人肝兒顫想撲上去各種搓揉，但心里還是憋悶的。

他發現顧飛還有他一直沒了解到的一面，那就是這個人，非常能憋，無論是什么樣的事，顧飛都能壓得住。

也許跟顧飛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有關系，很多事兒他必須這樣處理，已經養成了習慣，但對于自己來說，面對這樣的狀態，只會覺得像被裹在了厚重的棉被里。

憋，悶，喘不上氣兒，使不出勁兒來掙扎，掙扎了也撕不開口子……

中午三個人一塊兒吃完飯之后，顧飛就準備回去了，下午還得帶顧淼去上課。

“那我倆去逛街了??？”潘智說，“我跟蔣丞瞎轉悠能轉幾個小時?！?/br>
“嗯?！鳖欙w笑著點了點頭。

蔣丞沒說話，潘智走到一邊去了他才看了一眼顧飛：“走吧?！?/br>
“晚上一塊兒吃飯？”顧飛問，“王二餡餅？”

“再說吧?！笔Y丞有點兒提不起興致來。

“丞哥，”顧飛看著他，“我……”

“走吧?！笔Y丞打斷了他的話。

“等潘智走了吧，”顧飛往潘智那邊看了一眼，“我請你吃大餐?！?/br>
“不要臉，潘智在的時候吃餡餅，潘智走了吃大餐，”蔣丞斜眼兒瞅著他，“不要臉?！?/br>
“哎，”顧飛笑了起來，“今天晚上吃大餐好不好？或者明天他走之前？”

“再說吧?！笔Y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