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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鳖欙w似乎想再說點兒什么,但吸了一口氣之后卻沒有開口。車在路口停了,兩人下了車。蔣丞看了看李保國家的那條路,自從那天從李保國那兒把東西拿走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走過那條街。現在這么看過去,街上一片破敗的平靜,兩邊的樓里亮起的暖黃燈光里,看上去一戶戶平靜的人家,而這之下,是什么樣的人,又有什么樣的家,那就沒有人能想象了。“我過去了,”蔣丞把書包甩到肩上,像是在下決心,“你回店里吧,我完事兒了給你打電話?!?/br>“好,”顧飛應了一聲,蔣丞轉過身準備走了,他又猶豫著叫了一聲,“丞哥?!?/br>“嗯?”蔣丞回頭看著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顧飛輕聲說,“我說這句可能不太合適,但還是得提醒你?!?/br>“說吧?!笔Y丞笑了笑。“先別拿錢,”顧飛說,“李保國真不一定會把錢用在治病上,你可能沒見過把命放在很多東西之后的人,但他就是?!?/br>蔣丞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他還有倆孩子,”顧飛說,“你要想做什么,先看看你哥你姐的態度再考慮,你得……學著給自己留路?!?/br>“明白了?!笔Y丞走回來站到顧飛面前看著他。“別覺得我冷漠,”顧飛說,“我在這里長大,這些人,這些事,我見得太多了,我習慣了這樣去判斷,你不用像我這么極端,但也不能太天真?!?/br>雖然在顧飛說出這樣的話時,會有陌生的錯覺,但依然會覺得暖,蔣丞伸手在他胳膊上抓了抓:“我知道了?!?/br>顧飛回到店里的時候,幾個人已經把飯菜都做好了,顧淼已經吃過飯,被李炎安排到小屋寫作業去了。“李保國是怎么回事兒?”羅宇看他進來,問了一句。“不知道,肺癌吧,”顧飛去后院洗了個手,進小屋跟顧淼待了一會兒才出來坐到了桌子旁邊,“喝點兒?”“喝??!”陳杰從地上拎了兩瓶酒放到桌上,“就等你回來喝呢?!?/br>“我這不是有么?!鳖欙w說。“李炎不讓唄?!壁w一輝在旁邊笑了。“成天占人便宜?!崩钛渍f。“占吧,”顧飛給自己盛了碗湯,“你們過來幫忙也沒給發過工資?!?/br>“那還是不一樣的,”羅宇開了瓶酒,一個個杯子里倒著,“蔣丞怎么沒過來?”“他怎么可能還過來,”李炎嘖了一聲,“過來聽我們討論李保國要死了么?!?/br>“說真的,我都沒太看出來,反正他成天都那樣,臉色也難看,”陳杰說,“我上禮拜過來還碰著他打了一宿牌出來呢,牌比命大?!?/br>“李輝李倩回來過沒?”李炎問了一句。“沒見過?!鳖欙w說。李保國除了還拼著命要堅持打牌大業之外,別的事兒好像還的確是不太顧得上了,吃完飯顧飛順手拿了賒賬的本子翻了翻,李保國自打上回來買過酸奶之后,就一直沒再來過。挺長時間了,看來這次的確是病得不輕,顧飛合上本子,如果真是肺癌……他咳嗽已經很久,久到顧飛都快記不清不咳是什么樣了,但最近這大半年連聲音都是嘶啞的,按他平時的生活狀態和時間來看,這要是肺癌,肯定已經不是早期了。他拿出手機,點開蔣丞的聊天框,蔣丞那邊沒有消息發過來,不過也就一頓飯時間,李保國都不一定回來了……他慢慢地往上翻著消息記錄,一直翻到了頭。他跟蔣丞發的消息不算多,白天排排坐著,晚上發不了幾條就直接打電話了,不過所有的記錄,他都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和心情。“蔣丞自己手上是不是有點兒錢?”李炎坐到了旁邊。“嗯,有點兒吧,之前養母給他的?!鳖欙w說。“讓他別傻了吧嘰的把錢拿出去給李保國看病,”李炎說,“那人,肯定不會用到正地方,拿了正好去打牌?!?/br>“我跟他說了,”顧飛把手機扔到收銀臺上,“看他自己吧?!?/br>“我怎么覺得懸,”李炎說,“他那人看著拽,其實就是個大城市來的少爺,鋼廠這種環境里能出什么樣的人,他估計做夢都想象不出來?!?/br>“你cao什么心,”顧飛看了他一眼,“真拿了錢也不是拿你的?!?/br>“我感慨一下人生,”李炎笑了笑,伸了個懶腰,“我是替你分憂,連游戲都不玩了,跟這兒發愣?!?/br>“滾?!鳖欙w說。“滾之前我再說一句?”李炎說。顧飛沒出聲。“他要真想給李保國花錢,你也別攔得太起勁,”李炎說,“省得讓人覺得你這人太絕情,李保國這樣下去就是個死,何必在他心里留個坎兒?!?/br>“你知道你為什么瘦么?!鳖欙w說。“我不瘦?!崩钛自谧约貉掀似?。“你要不cao這么多心,還能再長點兒rou?!鳖欙w說。李炎笑了:“我怎么跟你這么個玩意兒當了哥們兒,總換不著一句好話?!?/br>“謝了?!鳖欙w沖他笑了笑。手機還有9%的電,蔣丞看了一眼時間,從書包里拿了充電寶給手機插上,然后塞回了書包里。他在李保國家樓道口這棵樹下的石墩子上已經坐了兩個小時,好在他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來來往往的鄰居沒幾個。他其實可以去趟出租房,李保國家的鑰匙他沒扔,但說實話,他并不愿意一個人在那個彌漫著霉味兒的房子里待著,聞著因為長期不收拾而時不時飄來的各種詭異氣息。一個明明住著人,卻沒有人氣的屋子,讓人想起來都會渾身不自在,待時間長了整個人情緒都是低落的。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他手里的煙快抽完的時候,終于看到了李保國的身影從街口那邊走了過來。也挺神奇的,就這么一個逆著光的身影,他居然能認出來那是李保國。李保國走得很慢,走到打牌那家樓下,仰頭沖上面二樓喊了兩聲,上面有人探出頭來,他不知道跟那人又喊了幾句什么,蔣丞就聽到了一句“一會兒就過來”,然后他繼續往這邊走了過來。蔣丞掐了煙站了起來,李保國一直沒往這邊看,他站起來之后,李保國才像嚇了一跳似地往這邊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你……回來了啊?!笔Y丞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開頭。“你?你誰???”李保國手里拎著個酒瓶,一開口就很沖,“你你你你的,叫誰呢?”蔣丞沒說話,聞到了酒味兒。李保國說完話對著他就是一通咳,咳得撕心裂肺的,帶著嗓子眼兒里卡著痰的呼嚕聲。蔣丞沒有退開,沉默地等著李保國不知道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