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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老夫人同師氏都已押解進京。父皇已經批了旨,老夫人流放青聿,師氏罰為官妓。不日便要執行?!?/br> 清言怔住。 此刻突然聽聞韓老夫人與師氏,她有一瞬的茫乎,竟似有恍若隔世之感。 自離開韓府,改頭換面,徹底變換了身份。她已經有很久很久不曾想到過這兩個人了。 她們于她已是前塵舊事。 是同她再無關聯,最是無關緊要的陌路人。 便是去年韓府大劫,她對她們亦不曾有過多少關注。時至而今,她們再不能令她心有波瀾。 “老夫人同韓家主畢竟是母子”寧原看看清言,話鋒一轉:“我尋思著,要不讓韓家主與她們見上一面?!?/br> 他神色淡定,語聲平和道:“韓家主如今雖然心疾未愈,并不識得人。但久聞其事母至孝,是永州城里出了名的大孝子。如此,便叫他們母子二人見上一見也好。因這許是他們今生能相見的最后一面了?!?/br> 清言默了片刻,低聲道:“那就依殿下所言,讓庭毅帶著爺去看看?!?/br> “清言也一起去吧?!睂幵瓍s是看著她這么說道。 清言搖頭。 那兩個人,她一眼也不想再見。 “聽我的,清言也一起去?!睂幵珳睾?,語氣溫和卻透著一股子堅持的意味。 清言抿了嘴,不吱聲。 她看住寧原,心有不解。 除初相識那會,寧王鮮有這般對她。他后頭待她一向寬和,并不曾有半點的勉強于她。 “聽話?!睂幵瓕λα诵?,哄孩子一般聲音溫軟:“清言不但該去,還要換下男裝,解下面&具,好生收拾打扮一番才是?!?/br> 清言愣愣的看他,好一會她方似有所悟。對著寧原仿若春水般溫柔的眼睛,清言說不出話來。 ※ 最終因寧原柔軟卻堅持的決定,清言不得不應了他,答應他一起前往。既情知她推卻,他也不會肯,又何必定要拂了他心意。他總歸是為著她。 只她沒有依他所言,特別隆重其事的盛裝打扮。端著了女裝,露出本來面目,一若原先女裝時她慣常的素凈裝扮。 饒是此,寧原仍不免多看了她好幾眼。 他早知卿本佳人,纖纖美姿清揚婉兮。如今,偏是情難自禁,但覺怎么看亦是看不夠矣!直想就這么看著,再不要挪眼。 只奈何,不是時機。 寧原又不舍的看了清言一眼,突猛地側頭看向正由庭毅牽著手的韓奕羨。但見對方目無表情,木木呆呆的看著虛空。 他略是勾唇淡淡一笑,沖看過來的庭毅微微頷首,爾后便先行上了馬車。 第 74 章 初冬的天兒,陰冷昏暗的牢獄處處透著一股肅殺的氣息,尤為的森然嚴酷,令人不寒而栗而倍感壓抑。 甫進牢房,清言便不由自主緊閉了嘴唇,下意識顰眉。這樣的地兒,她想,她怕是一輩子也適應不了。 寧原幾乎一多半的心神都放在她身上,此時自然有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他當即回身與程陽低語。未幾,程陽便扭頭對跟在后頭的獄卒低聲吩咐了兩句。 很快就有兩個獄卒遵命各舉著兩個火把走了進來。牢內立刻變得亮堂多了。其實在來此之前,寧原擔心清言會感到害怕,特著意叫人把整個監獄徹底收拾清理過一番,盡可能減輕點子難聞的異味,腐味。并勒令斷不可有老鼠,蟑螂之類惹人不適的腌臜物兒。 除此,他更令人將其余囚室的犯人們暫時遷移別處,而將韓母同師氏轉到前面的囚室里來,總之務必要讓清言感覺舒服一些。 因著他這一番安排,是以這會他們不必穿過空蕩漏風的牢室走道,直接停在第一間木門跟前。獄卒打開門,一行人走了進去。韓母同錦鳳各據一端,蜷在角落里,俱是不聲不響垂著頭,對來者全無反應。 “老夫人,你且抬頭看看,都是誰來看你來了?!睂幵曢_口。 韓母聞言,遲緩的抬眼,她頂著一頭亂發一臉漠然,無可無不可的循聲望向寧原。隨后她稍事一頓,亦不見禮,端轉動著眼珠看向他旁側,然后她的表情瞬間凝固。 下一刻,她駭然抬手使力的揉眼睛,須臾再定睛看去。 天老爺啊,觀世音菩薩,她怎的竟似看到了那晦氣東西!韓母惶然又疑惑,旋即她似不可置信猛的擺頭,在不經意的一瞥之下,她再次呆住。 韓母怔怔的看住韓奕羨,即刻落下淚來。 “羨兒,羨兒,是你嗎?我的兒!”她聲淚俱下,顫抖著揚起手喚他。 寧原看向韓奕羨,然一無所獲。他照舊木呆表情,直愣愣站著無動于衷。 韓奕羨對母親的呼喚,恍若未聞全沒有反應。而另一側角落里,原本仿似無知無覺的錦鳳,卻是全身一震! 她迅疾抬頭,看了過來。然后她瞪大了眼睛呆呆看住韓奕羨。片刻后,一若韓母,她圓睜的眼睛里滾落下淚珠。 “爺!”她嘶聲大叫,登時便站起身,拖著腳鐐就要朝韓奕羨奔來。 只未及舉步,她又頓住。 錦鳳驚震的看住庭毅,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清言臉上,頓時再也不能挪開。 錦鳳死死的盯住清言,已無旁的心思去顧及才將見到庭毅的狐疑與驚詫。少頃,披頭散發臉容臟污,而憔悴不堪的她,面上現出一抹異??膳碌纳袂?。她轉頭看一眼面色呆滯的韓奕羨,又火速看回到清言臉上。 “是你!原來都是你在搞鬼!” 立馬認定是清言作梗帶走韓奕羨的錦鳳,怒不可遏,她惡狠狠瞪住清言目眥欲裂。 眼見她用似能吃人的目光瞪視清言,寧原皺眉,極力忍耐心頭遽然躥燒的怒火。 好個不知死活的惡婦! 在這一刻里,寧原再次確定師氏不能留!便是官妓亦不成! 反觀清言,她面容淡靜,對師氏狠毒的目光視若無睹。事實上,此刻她心內亦有些不耐。她情知寧王殿下是向著她,特意帶她來此,不過是想幫著她出一口氣。 先前在寧王的馬車上,她便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怕不是已查過她早先在韓府的際遇。只是殿下卻是不知,她早已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