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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一點,也很像他?!崩先朔畔戮票?,朝陳臻走去?!笆俏业腻e,我應該早一點找到你的?!?/br>陳臻仰頭看著老人,他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迫使他全身的骨骼都在隱隱作痛。老人輕輕撫向陳臻的頭,說:“如果我早一點,一切的悲劇就都不會發生。你會是我的兒子,而我將悉心撫養你,看著你長大……”老人溫柔地撫摸著他,這種安撫的動作讓陳臻本能地放松下來,然而,另一個聲音卻在不停地發出警告,他的哨向印記熱得發燙。“……你不應該死的,孩子?!?/br>☆、2020有什么在陳臻的大腦中炸裂開來。死?這個字在腦海中被無限放大,陳臻努力思考,卻怎么也理解不了對方的意思。誰死了?我嗎?陳臻嗎?他感到頭痛欲裂,呼吸困難,他想要放聲大叫,但喉嚨此時卻被遏住,只能發出艱難而斷斷續續的嗚咽。如果陳臻死了,那我是誰?“我可憐的孩子……”老人的目光溫柔而充滿同情,他的手從頭移至耳側,他看著陳臻,又像在看著別的什么人。“這……這……不可能……”陳臻瞳孔放大,他急促地喘著,當他感受到那只手觸及自己的臉頰,他像是觸電似的跳了起來,“這不可能!”他沖老人嚎叫,然而對方依舊平靜地看著他,慈愛,悲憐。“哈……”陳臻踉蹌了一下,他扶住沙發的靠背,勉強用發軟的腿站住,眼神中充滿恐懼。眼前人仿佛不再是自己敬重的導師,而是什么豺狼虎狽。離開這里。這是陳臻此時唯一能想到的。他又后退幾步,試圖轉身一鼓作氣地逃跑,然而沒跑幾步,他腳下一軟,畫面一幀一幀地在眼前變換,地毯上的花紋越來越近,巨大的失重感讓他忘了呼吸,他重重地摔倒在地,發出一陣讓人心悸的悶響。疼痛使得他眼前發白,但他無暇顧及,因為他發現了一件更恐怖的事——他的身體沒有了知覺。他感受不到他的手,也感受不到他的腳,就好像他們都不存在了一樣。老人收起控制板,朝陳臻走去,“你總是能給我驚喜?!彼^一張椅子坐下,“你反應很快,超高的計算能力讓你聰明,低閾值的自由權限又讓你表現得像個真人,唯一的缺點是在情感表達上,但是,這也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彼p手擱在微凸的肚子上,臉上不再有剛才醉意,他清醒,沉穩,他低頭俯視著地上的青年,細細審視,仿佛在欣賞一件作品。“你——怎么能——這么做——”幾乎每一個吐字都帶上了不自然的停頓,類似于打嗝,而這正是AI運行錯誤的反應。察覺到這一點的陳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絕望,他的心涼透了?!鞍 ““ ?!”陳臻讓人顫栗的慘叫在房間內回響,但老人只是皺皺眉,然后再次拿起控制板,關掉了他的語音系統。無視陳臻眼里的反抗,老人開始自顧自地說道:“這個計劃起始于一個賭約,和你的父親有關。事實上,沒有了生物上的血緣關系,他仍舊是你的父親,陳禮,正是他創造了你。就像我告訴你的,我始終認為AI與自然人之間的屏障不可逾越,但是陳禮卻覺得AI的發展是一個階躍函數,當持續的發展到達某個點時,我們就能跳躍到下一個層次,從而突破限制?!崩先送屏送蒲劬?,“這真是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我們為此爭論了數月,最終陳禮決定用事實說話,他決定制作一個‘人’?!彼nD了一秒,感嘆道:“我不得不說陳禮是一個天才——他創立了思維架構:記憶、即興表演、利弊選擇,這也是之后AI擬人的核心思想?!?/br>陳臻側躺在地上,他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哦,是的,他才是真正的AI之父。如果他沒死的話,這棟大廈的主人也許就不會是我。然而沒等到他的論文發表,他就遭遇不幸……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當我得到他的手稿時,我是多么的興奮,又多么的心痛欲絕,我們失去了一個天才?!崩先说恼Z氣聽起來有些氣憤,“一個憤怒的女人是多么可怕?!闭f完,他又挑眉道:“好了,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說她,我還是回到那個賭約?!崩先苏卵坨R,取出一塊方巾開始擦拭,“雖然陳禮去世了,但是他的手稿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開始動搖——也許他的理論是對的。于是我去了他的實驗室,我本只想去看看他是否有留下什么,比如一些跑了一半的程序什么的,然而當我打開實驗室的大門,我驚訝地發現他已經完成了實驗——他用自己的理論成功制作了全新AI,就是你,陳臻?!?/br>有一滴淚從陳臻眼角劃過,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流淚,只是莫名地為此傷心。他聽老人繼續講道:“那一天,我突然意識到我錯了,在技術層面上我們確實完全可以創造一個‘人’,真正的屏障是來自于我們自身——人類。在過去,我們一直強調AI程序的修正,然而,我想這是一個巨大的騙局。我們不停地進行修正,實際卻是不停地錯上加錯。想一想,從人類離開地球開始,我們就在不斷壯大自己的力量,即使在如今,我已經確定沒有那種外星生物能夠與人類平起平坐,我們卻仍舊熱衷于開發武器。我想我們中的某些人永遠不希望有AI真正誕生的那一天,正如我們某位宇宙元帥說的那樣——刀,必須握在人類手中,為了成為永恒的掠奪者?!?/br>一聲驚雷在夜空中炸開,原本就要散去的雨云又開始洶涌翻滾。熾白的電閃在老人身后轉瞬即逝,此時靜坐著的他,好像一個孤獨的沉思者,又像是一位無冕的王者。“你有什么想說的嗎?”老人向陳臻投去詢問的目光,過了一會,他說:“哦,我忘了這個?!彼氖种冈诳刂瓢迳宵c了一下。仿佛從長久的窒息中醒來,陳臻嘶啞地喘息著,發出破舊鼓風機一般的聲音。他依舊不能動彈,只能移動眼珠,與老人對視,他控訴道:“是你——策劃了這次AI□□!”老人從容地點點頭,“我更愿意將之稱為解放?!彼麖娬{道:“在目前的監管機制下,AI永遠不能獲得真正的發展?!彼麕狭搜坨R,“關于你自己,你就沒什么想問的嗎?你就不好奇自己是怎么成為‘陳臻’的嗎?”“布里淵孤兒……在你名下的福利院,想必要替換一兩個孩子是再容易不過了吧?!比缓笤賹⑦@些特殊的“兒童”集中到同一家福利院,高墻之內,便不怕再有人察疑。陳臻突然想到了剛才的那些相冊,便覺得無比諷刺?!拔业呐笥?,我的親人,我的家……都是假的,這些都是你給我植入的記憶……”像是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