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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抓住他的胳膊,上前一步,鳳眸里閃動著明滅不定的光澤。慕容楚衣低聲道:“三十多年前,臨安口岸,您是知道些什么的,對嗎?”掌柜的神情就跟做夢一樣,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見周圍的客人與手下都向他二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于是哆哆嗦嗦地掏出汗巾擦了一下肥膩的臉,猶豫片刻,對慕容楚衣道:“仙長您……您先隨我上樓去,我捋一捋……我捋一捋,上樓去我再說?!?/br>兩人便往樓梯口走。顧茫見墨熄劍眉微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問道:“你認識這個白衣服的俏人嗎?”他剛從船娘那里學來一個“俏”字,見慕容楚衣生的好看,于是干脆就叫別人俏人。“……”墨熄道,“認識,你之前也認識他。你只是忘了?!?/br>“哦,那我要去和他打個招呼嗎?”墨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按下來,搖了搖頭。“他有自己的私事要處理,何況你我與他并不算太熟,此時相見未免尷尬?!蹦ㄝp聲道,“你先吃飯吧?!?/br>對話間樓梯處便傳來了腳步聲,掌柜的引著慕容楚衣到了一間雅座,墨熄他們雖然瞧不見這兩個人了,但聲音卻聽得愈發清晰。瓷盞叮咚,繼而是沖泡茶水的響動,而后掌柜有些虛弱的嗓音從竹簾子后頭傳過來:“……冒昧問一句,仙長是哪一年生人?”慕容楚衣便報了他的出生年份,那掌柜聽了,反復呢喃了好幾遍,似乎是在推算什么,隨即又連連嘆氣。“難道真的是……真的是她當年說的那樣?”慕容楚衣的聲線潤如浸水之玉,但其中裹藏的情緒卻似巖下熔流:“掌柜若有所知,何不明言?!?/br>“我……唉,我實在也是不敢確信,不過仙長這相貌……”掌柜說著,又哀嘆一聲,“好吧,好吧,我就先把我知道的都與你說罷?!?/br>“那確實就是三十多年前的舊事啦……”掌柜的慢慢開了口,聲音顯得那么恍惚。“三十多年前,我來臨安水路跑碼頭,那時候我是個窮佬鬼,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有時候餓得急了,就揀地上別人丟的半塊餅,兩口饅頭?!?/br>“有一回我在碼頭邊揀饅頭的時候,被水岸邊一家小飯鋪的老板瞧見了。那老板是個好心人,便讓我去他店里小坐,給我炒了一碗炒飯,一碗紫菜蝦干湯?!?/br>“老漢店里頭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三個人幫著阿爹一同拾掇飯鋪。我還記得那飯是他家大女兒炒的,擱了一勺子豬油,一大勺子醬油,滿滿當當一大碗,又香又熱騰?!易浇笠娭獾臅r候,常去他家店里吃飯,不過也不吃白食,吃完了,我就幫著他家做些重活兒粗活?!?/br>吸吸溜溜的啜茶聲,掌柜的又喝了幾口茶水,平復了一下心緒,接著道。“這戶人家姓的就是楚,一家都是善人,幺兒還小,那兩個姊妹則是臨安城內頗有名氣的美人,方一及笄就有不少富商老爺上門提親。不過她們倆的爹爹對她們寵愛有加,那些富商老爺因為門第緣故,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將她們明媒正娶的,而納作妾,老漢又絕不情愿。寧愿就由她二人自己選擇,也沒有將她們草率地嫁出去?!?/br>“名花無主,自然惹人惦念。她們姐妹倆的芳名便在當時越傳越遠,求婚的人也越來越難以對付。最后將一些橫行霸道的貴族老爺也惹來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硬逼著人家爹爹交人?!?/br>“那后來呢?”“后來……”掌柜的長嘆了口氣,“其實后來發生了什么,我也沒有親眼目睹,我當時開始做船運,跑商去了,一個多月都在泉州。而等我回來的時候,楚家的飯鋪子已經被燒作了一片焦土?!?/br>慕容楚衣:“!”“我拉了周圍的鄰居詢問,但他們都支支吾吾的,不敢多言。我那時候年輕,氣不過這樣的事情發生,于是不假思索地就沖去了官府里鳴哀報官,太師爺告訴我,是楚家經不住踏破門檻的姻親糾纏,所以舉家搬離了臨安城?!?/br>慕容楚衣沉冷的聲音里隱隱透著一股幾乎已壓不住的憤怒。“舉家搬離又怎會要燒舊宅?”掌柜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啊。我當時就知道官府是沒有和我說實話了。唉,楚家畢竟于我有恩,我不愿此事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過去,所以我就在臨安城不斷地找線索,詢問旁人……后來……后來……”“后來怎樣?”哪怕事情過了那么久,舊事重提時,掌柜依然十分痛苦,他嗓音發著抖,又喝了好幾口茶,壓低聲音:“后來……我就自己去找,最后在臨安城郊,竟尋……尋到了楚家老爹的尸體,身首分離……”他說到這里,禁不住一個寒顫,眼眶發紅,他不敢也不愿再描述具體情形,緩了一會兒,接著道:“我又是害怕又是傷心,正大哭著,忽聽得——那,那草垛深處,隱約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我就扒過去看,看到他們家的幺兒躲在草垛子深處,像小貓崽子似的瞧著我,也渾身是血?!?/br>墨熄聽到這里,已是十分忿然,而這時竹簾后頭傳來砰的一聲瓷盞碎裂聲。掌柜驚道:“仙長,你——”似乎是慕容楚衣太過于憤怒又太過于壓抑,所以不慎把手中的茶盞給捏碎了。“你,你手上都被劃……劃……”慕容楚衣淡道:“不礙事?!?/br>綢布窸窣,他好像是拿了塊巾帕替自己把血跡擦止了,而后低聲道:“您接著說?!?/br>掌柜哦了一聲,發著愣,眼圈紅紅的。他已經許多年不曾再憶此事了,此時真的再一一回顧時,情緒也就漸漸地漫了上來。他沉默一會兒,接著道:“那個孩子年紀還很小,我問他話,他也說不太清,問他jiejie去了哪里,他也只是哭。我便埋葬了楚公,把孩子帶回了我跑商的船上養著,他還沒到記事的歲數,我希望他以后過太平日子,也就從此不再和他提這段往事,希望他長大后不要記得這個仇……”“慢慢地,一天天過去,甚至連這個話都還不太會講的孩子,果然不再記得這件事情。城里的人也漸漸把楚家一家給淡忘了……直到有一天?!?/br>他頓了一下,而后道:“楚家的長女忽然回來了?!?/br>“不過她已經完全是另一副模樣啦?!闭乒竦泥祰@道,“蓬頭垢面,患了失心瘋,一直反復不停地說自己有個孩子,但那孩子被她一時糊涂拋下了。別人問她什么孩子,和誰生的,她都答不清楚,問她meimei去哪里了,她就一直哭,說不要怪她,她也是有苦衷的?!?/br>慕容楚衣:“……”掌柜掏出手帕,捻了捻鼻子,感傷道:“官府的人聽聞了這個消息,將她接去診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