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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地吻了吻。“師兄……我又夢到你了……”“也只有在夢里,你才不會氣我,才會這樣乖乖地陪著我……”柔軟微涼的嘴唇蹭在手背上,墨熄低了頭,似乎有些哽咽了。顧茫呆呆地看著他,從他們相見開始,這個人還從未有過這樣卸甲柔軟的時候??此@樣,不知為何顧茫心里陡然泛起一陣酸楚。怎么會這么疼呢?明明這個人,昨天才打過他,趕他走,說他臟。可是就是覺得哪里不對,感覺他們倆的真心,都不是這樣的。他們倆……不該……不該是這樣的……顧茫踟躕一會兒,輕聲說:“我夢到你了?!?/br>“……”墨熄一怔,慢慢抬起眼來。燈燭與長夜帶給他們的朦朧感在消退,墨熄怔忡的黑眸里逐漸有了焦點,逐漸變得清晰。顧茫幾乎是眼睜睜地,就這樣看著他眼里的迷茫與柔情退潮了,裸露出來的是大片的愕然與刺痛。他猛地松開了顧茫的手。墨熄清醒了。他霍地站了起來,盯著顧??戳艘粫?,臉色異彩紛呈,但他沒有立刻說話,他扶著額頭閉了閉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對不起,你別當真。我剛剛腦子不清醒,我……”顧茫打斷了他:“我夢到你了?!?/br>墨熄大概以為他說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夢,因此也沒有在意,看他堅持要講這件事,于是問:“……你夢到了我什么?”顧茫坐起來,他跪坐在床上,看著床前比自己高了好多的男人。目光在墨熄的嘴唇上不加掩飾地逡巡,最后又落到了墨熄的眼睛里。“夢到你是熱的,你也會笑?!?/br>“……”“夢到你不像現在這么難過?!?/br>“……”“你管我叫,師哥?!?/br>墨熄的瞳眸猝地一下收攏了,他的手指尖都在顫抖,他一把攬過顧茫的后腦,逼迫他無法轉頭,逼迫他只能這樣看著自己,逼迫他把所有的表情都獻祭到他眼里。墨熄的嗓音渾城顫抖地厲害:“你說……什么?”“你還年輕。我也年輕。在一起,在帳篷里?!鳖櫭O肓讼?,輕聲道,“你弱冠了,我陪你?!?/br>墨熄的臉色白的可怕。顧茫輕輕低訴了那個他記起來的句子:“陪你年少輕狂,陪你弱冠成禮?!?/br>驀地猶如雷電歿身,筋骨戰栗。血流像一下都涌向了頭腦,浪潮激得眼前陣陣發黑,四肢卻是冰寒。墨熄眼睛亮的可怕,神情又暗的可怕——他像是要被過于湍急的水流拆成矛盾的碎片。是顧茫想起來了嗎?這就是顧茫第一縷回來的記憶嗎?記起了弱冠之夜的那一晚,他們冒天下之大不韙做了那樣的事情。“我陪著你?!?/br>墨熄往后退了一步,明明最該有的情緒是錯愕,或者應當是松一口氣??墒撬麤]有想到自己會猝不及防聽到當年的這一句繾綣溫言。他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聽不到了……他本以為一輩子都再也聽不到了??!就要靠自己那一點可憐的回憶,鎮一生求而不得的痛苦。顧茫怎么就說了呢。曾經的蜜語甜言像是重錘擂下,撞得他心口那么痛,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彎下了腰,這個不可摧折的男人,竟被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擊潰到無法再站立,他坐回椅子里,把臉在掌心中深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之前扇顧茫一掌,而顧茫只一語,就足以讓他摧心。顧茫望著他,原本顧茫是想問,那真的是夢嗎?還是我終于回憶起了一點過去?可是看到墨熄現在的樣子,他再不杳人情,他也明白了——是真的。他們真的有過那樣一段歲月,只是已被拋棄在了他們都還年少無畏的曾經。那一晚,墨熄是逃也般倉皇離帳而去的。而接下來的兩天,墨熄都好像在刻意避開他。以前是滿臉嫌棄,現在卻好像是不知道該怎么冷靜地面對他。顧茫幾次囁嚅著想問,但墨熄不與他單獨相處,總是看到他,就遠遠地走開了。墨熄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顧?!磺宄櫭>唧w想起了多少,是只記起了弱冠之夜的前半夜,還是連后面的那些荒唐事也一并憶起了?他想問,但他又不敢問。再者說,問了有什么意義?他們之間已經支離至此,再也無從修補。何必要拾掇那些溫存的殘片,徒增自己的傷心。他頭上還戴著英烈世子的帛帶呢,他又怎能忘記顧茫與重華的血仇。就這樣一路無言,到了第三日,他們終于抵達了喚魂之淵。那是一道地裂之淵,看不見它的起始,也瞧不見它的終末。深淵底下有湍急的洪流,自東向西浩浩奔流。大軍抵達的時候正值黎明,一輪旭日刺破暗夜,自地平線莊嚴升起,耀眼但不刺目的金光灑向九州大地。君上一騎飄雪金翅駿馬,雙鐙懸金,長衫刺雪,自王師中打馬而出。在他之后,所有的貴胄隨扈也陸續下馬。初陽映照著他們的袍袖金邊,端的是天潢貴胄,氣勢洪然。司禮官唱道:“捧祭蓮——”每家貴族的隨侍都呈上了一朵燃著鯨油長明燈的花燈,遞到了自家主上手中。這一盞盞花燈代表了每一家犧牲的英烈,由一家之主雙手捧著,隨君上來到喚魂淵邊。慕容憐、岳鈞天、墨熄……這些重華貴族當家一一上前,寶藍蝙蝠紋袍,雪白斧齒紋袍,純黑騰蛇紋袍……每一位當家的祭祀袍都極盡奢靡莊嚴,背后繡著的暗紋圖騰只一種就足夠威嚴震懾,更何況此時這些掌握著至高權力的家族們羅列一排,各自寬袍廣袖都在風里獵獵吹擺。袖緣的金邊瀲著華美光芒。不怒自威。司禮官道:“跪——!”隨行如潮水般在他們身后跪落,形成底色各異的金光浪潮。“落燈——!”墨熄他們將花燈在深淵邊擱落,燈上有輕羽咒,熠熠燃燒的燈火下落得很慢,緩然沉入淵水之中。天光透破,天地輝煌。當家之主們也依次單膝跪落,大儺的祭祀之音在這空寂浩渺的天地間悠悠回蕩著:“昔有兒郎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