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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呢?”見棄于新君之后,顧茫選擇的路不是振作起來?;蛟S君上做的事情、一些人的死亡已經把他的魂魄打碎了,他要把自己活得泥潭里去。迷煙、烈酒、女人。什么能釋放出最多的夢幻他就把自己溺死在那里頭,只有在那些鏡花水月里他還是他的顧少帥,他的手足同袍和熱血歲月都從未與他遠離。此時此刻,落梅別苑的廂間里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墨熄只覺得透不過氣來,他驀地轉身,走到游廊盡頭,朝著外面喘著氣。細長的手指捏在窗欞上,竟生生地將那欞木捏出一道碎痕。賤人。墨熄眼眶通紅,一聲不吭地瞪著面前的長夜。他心里陡然冒出這兩個刻薄至極的字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想到這樣歹毒的詞去形容一個人。顧茫這個賤人。他曾以為自己很了解顧茫,他曾以為自己比任何一個人都懂顧茫,他曾經那么傻,把顧茫揣在心里,當做一生最珍視的人。他曾是那么木訥,明明顧茫都教過他了,上個床并不代表什么,而上很多次床只能代表他們互相喜歡彼此身體??伤€是無法控制地把對方當做永志不可辜負的愛人。他在這方面老舊又固執,誰也拉不回頭的倔脾氣。所以他曾經那么堅定地信任著顧茫,哪怕后來顧茫千夫所指,他也站在重華王宮的大殿里,對所有人說——我墨熄拿性命發誓,顧茫不會叛國。可是顧茫騙他。顧茫負他。負他一次又一次的信任,負他一天又一天的期待。最后甚至親手刺穿了他的胸膛,跟他說一切都無可回頭。他曾以為一切都不會更糟了。誰知到了如今,顧茫居然還能碾壓他已經破碎了的心臟--在進落梅別苑前,墨熄心里其實是存著那么一點點微弱的希望的。他希望顧茫還是那個硬氣的顧茫,安能低眉催首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如果這樣,他那顆早已被顧茫刺得傷痕累累的心,或許多少還能有點慰藉。可顧茫連這點慰藉都不給他。墨熄覺得自己血rou里包藏的骨頭都在恨得發抖,恨得發顫。顧茫竟真的為了活著,能茍且至此……竟能……“砰”地一聲,門開了。墨熄背脊驀地繃緊,猶如伺獵的鷹。他沒有回頭,但他清楚那個聲音就是從顧茫那邊傳來的。有人罵罵咧咧地從顧茫屋里走出,往地上啐了口濃痰,一邊詛咒著,一邊步履沉重地下了樓梯。游廊內飄著一股刺鼻的酒味。那個離開的客人,是個喝醉了的酒鬼。墨熄的惡心愈發厲害,他在原處站著,竭力將自己胸臆翻滾的怒焰給壓下去。過了好一會兒,直到酒味已經散的再也聞不見了。他才仰了仰頭,閉上眼睛。接著緩緩睜開眸子,以一種近乎怪異的平靜,一言不發地回到顧茫房前。停頓,抬起黑皮軍靴,抵開那扇不久前才被人合上的雕花漆門。他終于進了他的房間。屋里很昏暗,只亮了一盞油燈,四下里仍舊彌漫著那種令人腸胃翻騰的酒氣。墨熄繃著臉走進去,一眼掃過,沒有人。再掃一遍,掃至一半,注意到屏風后面細細的水聲。顧茫在洗澡。這個認知像一擊悶棍敲下來,敲得他眼前發暈。他簡直都要憋瘋了,血逆流而上,洇紅了他的眼。他咬著嘴唇,把頭轉到一邊,指甲早已陷入了掌心,勉強才把滔天的怒焰忍住。可顧茫如今還和他有什么關系?!他被欺辱也好,被折磨也好,就算被、被……跟他又有什么關系!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么憤怒,忿恨竟隨著歲月有增無減。為了不讓自己失態,墨熄在小圓桌前坐了下來,沉默地閉上眼睛,他一面等著顧茫出來,一面在想,一會兒顧茫見到了自己,會是什么神情?一會兒自己見到了顧茫,又該說什么話語?就這樣咬牙切齒地靜了良久,連水聲什么時候停止了,他都沒有覺察到。直到屋子的燈燭又亮了一盞,他才驀地回神,側頭睜眼,看見燈臺邊,一個穿著白色單衣的青年正安靜地看著他,也不知道已經在那里看了多久。那張臉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只是瘦了一點。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青年默默站著,衣襟松散,脖子上戴著法咒鎖銬,赤著腳,漆黑的頭發沒有梳起,乖乖地垂在肩頭,襯得那張臉蒼白又瘦削,因此一雙眼睛也就顯得格外清亮。他剛剛清洗過自己,此刻頭發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水,從脖頸,流到鎖骨,流到胸膛……驀地隱匿在衣襟遮掩的陰影處,再也瞧不見,只留下幾道隱隱綽綽的濕痕。顧茫。顧?!?/br>屋里靜的可怕,愈發襯得隔壁的男女歡愛聲極度刺耳。墨熄眼眶仍是微紅的,捏緊的指節也是在顫抖的,他瞪著那個男人,喉結攢動,想說什么,卻什么都沒有說出來。終于又見到了。終于再一次見到。之前胸臆中的那么多問題,卻沒有一個再能想的起來。他模糊的眼前唯一閃過的情形,竟是多年前戰船上的那一幕,顧茫額前歪戴著奪來的藍金色一字巾,滴血的刺刀抬起他的臉頰,目光復雜地看著他說,我真的會殺了你的。那時候墨熄覺得,或許這就是他們倆的終結了。可是現在,顧茫又立在他面前,眼神很沉和,不出聲地望著他。說起來也很可笑,仇怨明明那么深,但這一瞬間,墨熄居然在悵惘于自己沒有及時注意到顧茫的出現,以至于錯過了顧??吹阶约旱牡谝谎?。而現在顧茫已坦然且毫無波動,就像看著這兩年來每一個走進他房中的客人一樣,不帶一點墨熄所熟知的情緒。竟是這樣寧靜的重逢。寧靜的簡直有點異常。兩人又對視了一會兒,然后顧茫走過來,在墨熄旁邊坐下。大概是這樣平靜的舉動實在超出了墨熄的預料,雖然他臉上仍是八風不動,但人卻下意識地往后了一點。“你……”顧茫忽然從桌上拿起一捆小小的竹簡,默默遞給他。墨熄不知所謂,但仍是接過了,借著微弱的燭光,將竹簡打開。他一目十行,掃過上面的內容,但覺得一陣血熱,一陣血涼。到最后,闔了眼,狠狠把竹簡甩在了桌上!啪地一聲。寧靜被震碎了。“……顧茫?!蹦ǘ⒅?,仍忍著,但眼里的熔流越來越盛,指節亦是格格作響,“你他媽的,瘋了?”“你得選?!?/br>顧茫開口了。那么久之后,他們再見面,他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