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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穿過大雄寶殿,往寺廟的后山走,山上的香客三三兩兩,顧青便不敢跟得太緊。走到半山腰處,有幾間竹屋供人歇腳,那漢子走進其中一間,里頭有個先到的男子與他攀談起來。顧青見與那漢子談話之人,雖如他一般穿著舊衣布衫,氣勢卻非尋常百姓。古人階級分明,讀書人都能一眼看出,何況做官做得久的。似顧青這般換了殼子,全無官威的,實在找不出第二個。天地宗竟然與朝中人有聯系?顧青直覺大有文章,可這些竹屋三面有圍,前頭卻是沒門的,坐在里頭的人很容易發現外人窺探。顧青環顧四周,剛巧有個小沙彌從道上走來,吃力地拎著大茶壺,蓋碗等物,顯然是要給歇腳的香客送些茶水。顧青死馬當活馬醫,上前一步對小沙彌合十行禮,“小師父,可否讓弟子幫忙送水?今日入寺,已供奉過佛寶,法寶,尚差僧寶未能侍奉,小師父可憐弟子,且當日行一善?!?/br>顧青自己雖不是篤信佛教的信眾,原身卻是個不折不扣皈依過三寶的堅實信徒。這話也不算在僧前誑語,尤其有妖教之人在寺廟里活動,顧青暗念,佛祖應該會對他網開一面吧。不知是不是他的祈求被佛祖聽到了,小沙彌想了想道:“這原是小僧的職責,不該假手他人,但居士有敬奉三寶之心,我當相助居士修行,這就隨我來吧?!?/br>顧青邊道謝邊呼阿彌陀佛,這句佛號念得至誠至懇,他順手接過茶壺,跟著小沙彌往竹屋行去。到了漢子所在那間,未入其內,先聽到幾句,“宗主從不在外走動,若大人想要拜會,少不得要到蜀中一游?!薄敖衲犒}井收成不如往年?!薄笆?,鹽引不需太多?!?/br>這天地宗的宗主在蜀中,宗門還和鹽井有關,顧青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兩處要點。鹽鐵在大啟是專營,好比現代只有央企可以經營的生意,利潤絕非一般,這天地宗和朝廷的瓜葛比他想得要深得多。一路行去,顧青只負責拎水遞物,并不進入竹屋,入內招呼香客都由小沙彌出面。小沙彌如此安排原是按常理的無心之舉,倒是給了顧青方便。他原就有些擔心,不知屋內人是否會認出他,畢竟朝廷里原主認識的人不多,見過原主而記憶深刻的卻是不少。此刻顧青候在屋外一側,僅有那漢子能看到他的身形。小沙彌入內,屋內兩人行禮后,仍是自顧自交談,只說那宗主如何神通廣大,盡是些神神叨叨的事。過得片刻,小沙彌出來,顧青幫著收拾了東西,正要離開,猛地聽到一句“你們宗主料得不錯,自殿下監國以后……”天地宗竟是與太子有瓜葛,一國儲君怎么會和個邪教攪在一塊兒,顧青著實有些納悶。此事非同小可,顧青回了客棧先連夜修書一封,遞給左靳在冶城的眼線。如此看來,天地宗當初安排個人潛伏在宮里也不是什么難事。有太子撐腰,這教派勢力也不知發展到了何種程度。顧青仔細一想,太子與天地宗,好似不像單純的上下級關系,多半是攀附和互相利用。若是能利用天地宗的事扳倒太子,倒是個好機會。信發了出去,顧青歇在鎮子上,等著宗靖龍辦完事返回。直等到第五天傍晚,宗靖龍還是沒有出現,顧青有些心神不寧起來。到了第六日中午,還是不見人影,顧青直覺不妙。若是真的病人沒了,宗靖龍要跟著出殯,不會連個信也不給他遞一聲。顧青越想越心慌,若是宗靖龍真有什么不測,顏錚頭一個要遭殃。想到此,哪里還坐得住,他剛要提了包袱出門,門外響起咚咚聲,店小二在外道:“顧公子,你等的人來了?!?/br>顧青一聽大喜,忙去開門,門前站的卻不是宗靖龍,竟是劉闊。而這劉闊,與顧青認識的又根本是兩個人,只見他發冠微斜,滿身塵土,綢衣的下擺邊還磨破了個洞。“拓之,你……怎么來了?”顧青目瞪口呆,京城遠在天邊,這里又是何等鄉野地方,劉闊不僅摸來了,還是一副被人追殺的模樣。劉闊見小二下了樓,不忘留意下前后,才道:“進去再說?!?/br>顧青從未見劉闊繃著臉,如此緊張過,當即將他讓到房中。劉闊開口就道:“長卿,你快跟我走?!?/br>說完,就來拉顧青的胳膊。顧青此刻要急著去尋宗靖龍,哪里有功夫和劉闊拉扯,只道:“我有要事在身,走不了?!?/br>劉闊一甩袖子,怒道:“管他天王老子的事!你再不走就要死在這兒了!”“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在三水鎮的?”虧得顧青冷靜,還能抽頭剝絲,問出這話。大半月前,劉闊酒喝得晚了,回到府里已是深夜,經過內書房的時候,卻見燈還亮著,里頭透出幾個人影來。家里正經男主子只有他爹和他兩個,其余幕僚先生都只出入外書房,這個點,什么人在?他一時好奇心起,仗著喝了酒胡鬧的膽子,從花園繞到書房窗下,想聽聽壁角,入耳是個極為熟悉的男聲。“招安??苤?,石祥安排得不錯。里頭有個匪寇說愿意助孤一石三鳥,清理了宗靖龍和顧青,到時再收了船隊,一心為孤所用。老師您看呢?”“此人既有心投誠,若能成此事,也算有勇有謀,用用無妨。那宗靖龍頭皮太硬,哪怕歸順了朝廷,也不肯為太子殿下一人所用,到時必要推三阻四。與其留著這樣的人礙事,不如咱們另選那來投誠的?!?/br>“老師所言極是?!?/br>兩人又陸陸續續商議了不少事,劉闊聽得雙腳發軟,再往后干脆跪蹲在花園的泥地上。等到書房的燈熄了,人也走光了,劉闊的酒早醒了大半,只覺身上冷得很。原來安撫??苌斏翘拥闹饕?,準確說是林厚積出的餿點子,明知有不妥之處,為什么父親不勸阻太子,還是已經勸過仍是無果?總之他們現在是要趁機弄死顧青,再不是過去整整他就了了。劉闊自此日夜留心起來,他原是個聰明的,不過是無心正事,整日紈绔好閑而已。虧得他從來這番做派,劉朝宗并一干幕僚先生無人想到要防著自己人。劉闊又用上了十二萬分心思,就把后頭書房里發生的事摸得七七八八。很快,他偷看了一封石祥的密信,得知那個投誠太子的匪寇,要設套讓宗靖龍與顧青去往三水鎮,只等時機到了就動手。劉闊拆信當日就什么也顧不得,拿上銀錢,騎了寶馬就從京城一路飛奔三水鎮。幸好,讓他趕上了。只是老父與太子在家合謀顧青性命,劉闊還真說不出口,只能道:“你別問我怎么知道的,我只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