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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浴桶,顧青還未站定,顏錚已取了衣裳將他裹緊,不露一片肌膚。顧青毫無所覺,笑道:“還是你利索,魏方到底還是孩子?!?/br>顏錚脫口道:“日后我伺候大人沐浴吧?!?/br>“用不著人伺候,今兒是沒經驗,往常洗浴都不泡那么久,時間久了,這水就得配得稍涼些?!?/br>顧青邊穿衣裳,邊繼續道:“我這幾日想著你的事,總要有個身份方便你行事才好,跟著我這廢人,三天兩頭要倒的身子,什么時候能成事?”顏錚一向話少,此時又是不語,顧青不曉得他原就是這樣,還是經了事如此,總之他已習慣,只將要講的話全都交代出去。“我不瞞你,顧青是遼王放在皇上身邊的,六歲起就跟著遼王。你若自己有個章程,我可以替你去信游說。是還想從軍,還是想別的法子弄個身份?”顧青是存著私心用了原主一樣的名字,而不是稱“我”。顏錚的事,他也已想了幾日,覺得遼王既然默認他收了顏氏姐弟,想必若是能讓顏錚為其所用,遼王也不介意給他洗白個身份。“不能再從軍,上陣顏家槍法太扎眼?!鳖佸P沉默片刻,道:“我原就想脫了戲班,尋路子入鎮撫司,這里頭校尉做起,原也不用身家清白,見過血的做那些陰私的事更順手,只要不露了我是顏家人?!?/br>左靳那地界?那廝跟了遼王,這一年過去,已升成了鎮撫副使,和顧青一般是個四品官了,位不高可權大,負責監察京畿與大啟的整個南方。顧青心內是不愿顏錚去趟這處渾水的,鎮撫司是什么地方,皇帝親領的鷹犬爪牙,什么骯臟的事都能放心交給這處去辦,吃了人,骨頭渣子都不剩下。可顏錚要摸清仇人的底細,了解朝堂最陰私復雜的糾葛,還有比這地界更合適的嗎?何況如今皇帝成了擺設,鎮撫司首當其沖,成了各方勢力角逐的必爭之地,要想日后占得先機,必得趟這渾水。“你這張臉京城可不少人見過?!?/br>“本朝戲子贖了身,就能脫籍,算是平民,律法上并不禁止我入鎮撫司。雖然通常脫籍的戲子連不入流的小吏也難為,不過鎮撫司三教九流,江湖中人都有,如今大人若給遼王去信,更可一試?!?/br>顧青知道顏錚膽大,可犯官之后還敢往鎮撫司里闖,被人查出真實身份,連挪地兒都省了,直接就地正法。不過正如顏錚所說,如今有左靳遼王的路子,反倒是另一番光景了,說不得這些人拿顏錚當刀使,而他也可借他們的勢,可要別人樂意使你這把刀,還得你好使,還得刀口一致不是?顧青思及此,不由道:“你的仇人里沒有遼王一系吧?”顏錚搖頭,“遼王長在封地,亦要守關對抗金人,一向在軍中有口碑。他要奪嫡,只會針對太子。顏家世代忠臣,只在涼州守關,兩相并無交集?;实叟R陣換帥,糧草接應被扣,還有軍情泄露,致使后續攻防皆被洞悉,連環相扣,密謀已久。我父親臨死前就曾說過,極可能是重臣通敵?!?/br>顧青接著往下推:“這個人必然當時在京畿,才能影響皇帝,不可能是各地藩王。這個人必是天子近臣,否則難以掌握機密軍情,難以接觸到糧草調動。其實這樣的人不過一只手就能數著,應是很容易排出范圍?!?/br>顏錚點頭,“人不難猜,可要查到實證不易,還三家一個清白更不易。大人既跟著遼王,我跟著大人,自愿效犬馬之勞?!?/br>顧青轉頭就給遼王去了信,左靳隔日就來登門拜訪。既來談正事,左靳也是個爽快的,見了顏錚,只問:“王安是你殺的?”“是?!?/br>“好身手。做得這般干凈利落,鎮撫司是查不出的,我手下正缺你這樣的?!?/br>顧青見左靳確實欣賞顏錚,想這小子倒有幾分運氣,殺王安成了投名狀了。左靳接著又道:“王爺讓我轉告,他對顏老將軍向有幾分佩服,他日若能查出構陷的賊子,必為三家正名。你的身份,還需稍待幾日,手續妥當了,就可入鎮撫司?!?/br>顏錚拜謝。有了這層過了明路的保護傘,即便有人猜出入了鎮撫司的閻錚即是顏家幼孫,左靳和遼王說不是,便不是。左靳辦了正事,這才細細回頭打量顧青,見他只能側趴著,支著半邊身子辛苦待客,心下不忍,臉上就帶出柔光來,“長卿,這是上好的金創藥,比起姜御醫給的,只怕還好些?!?/br>顧青點點頭,暗道,這個我信,術業有專攻,你們鎮撫司天天給人用刑,自己一定最怕這個,備著最好的呢。顧青傷著,又開了小差,那鳳目就有些迷離起來,他人從靠枕上滑了些下來,自然要用力往上撐,頭上的簪子挑得不緊,額邊就有幾縷青絲散落。那張絕色的臉,很久沒有顯過這般曖昧,主人無意,看客有心。左靳離得近,不由自主伸手想去綰那發。顧青猛地覺出異樣,左靳對他存著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過,警鈴大作身子往后仰。顏錚雙目就不曾離了顧青,此時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后仰想要避開,竟突然發力,人遠先至,扶著顧青作勢躺下,手卻也忍不住,順著將那幾縷青絲綰回顧青耳后。“左大人,大人應是累了?!?/br>左靳亦知自己失態,整了整衣襟,起身告辭。顧青沒能躺足一個月,就去了都察院報道。太子雖不在意王安死活,卻也不會放過顧青,這便發下話來,僉都御史顧青尸位素餐,多年不事政務,在任五年,只奏請過兩人的不端行為,著其二月內查實不法官員一名。這日子是從旨意發下來時候開始算起,太子變著法要整死他,顧青不奮起不行啊。皇帝不醒,沒了護身符,太子來索命;皇帝醒了,護身符直接變索命符。好在太子極重士林名望,指著好名聲來得天下人的人心,做他的明君圣主。如此就必須得給顧青按上個合法的罪名,顧青少不得見招拆招,多拖些時日,但愿遼王扳倒了太子,天下太平。偏偏顧青連著幾日去都察院,從早坐到晚,都沒有案子遞上來,不是沒有人來明著暗著告發,檢舉官員。是人人都知道顧青不過是銀樣蠟槍頭,皇帝當初給他按僉都御史這個官,就是為了膈應那些御史們每日參奏:皇帝不該寵幸男人,亂了綱常。你們不是要參我的寵佞嗎?我也封他個御史當當,你們對參啊。顧青不得不說,皇帝這招真是流氓得可以。效果是立竿見影,再無人來擾?;实鄄灰?,當御史的卻都是大啟最要臉的,誰也不想和寵佞為伍,對參?那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御史們心里明白著,皇帝不缺子嗣,寵佞也左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