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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主簿說著,便將一路見聞細細道來。原來昨日他在路邊茶攤歇息,無意中竟聽人談起當朝天子的傳聞,說是北渝的圣上一路微服私訪、探尋民情,已到了豫州地界,這便要進得城中來了!他當即大驚,拉住那人厲聲斥責,叫他勿要胡說八道,妄議天子。說起來曹主簿本是南燕人,南燕向來重禮教,奉三綱,上至朝臣下至百姓是絕沒有那個膽子去非議圣上的。尤其是他一世為官,雖幾十年都只是個小小的豫州衙門主簿,也謹守這一點。只是如今南燕國滅,政權顛覆,他換了主子,豫州境內也來了許多高鼻深眼、粗悍直爽的北渝人,風氣竟是大變了。此時那正在“妄議圣上”的就是幾個北渝人。那些人認得曹主簿身份,也不同他惱,只羅列出一大串事情來反駁他。先是有荊楚之交,鄒將軍與黑云山土匪一戰,有些打完仗回家休息的兵士便透露說見到了圣上的身影。再者江浙一帶,有前個剛從臨安郡做生意過來的商賈也說,北渝圣上曾到那里去游歷。然后便是豫州境外的郊縣上,聽聞圣上正從那里經過,這不是要到豫州又是要去哪兒?曹主簿聽了,一時無言以對,難辨真假。黑云山之戰他是有所耳聞的,臨安郡有過大動靜他也聽人說過,可圣上到底出沒出現在黑云山過,臨安郡的動靜是否跟圣上有關,卻是無人對證的。他心疑之下,便叫人找了那從臨安郡而來的商賈,詢問了一番,竟和那謠言所傳一致,圣上果然是悄然出了宮廷,微服私訪來了。卻問圣上微服私訪所為何事?曹主簿一打聽,卻不禁更茫然了三分。那商賈道,竟是與追捕南燕逃俘有關。他將當日在臨安發生的事描述得繪聲繪色,仿佛親見一般——比如因南燕的舊主叛逃,圣上勃然大怒,親自出宮追捕,一路追到臨安,卻不想大戰一場后,仍被那南燕舊主溺水而逃,更是怒不可遏;比如圣上如何又打聽到了南燕舊主逃往豫州,親自往豫州追捕而來;比如南燕舊主叛逃一事,乃是宮中密事,絕不可泄露半分,故而圣上只微服尋來,暗中派了許多兵將搜捕,明里卻不露聲色云云。那商賈還道,若不是在臨安時他差點被卷進戰事里,也不過是以為圣上只是微服私訪,探尋民情哩。曹主簿說著,高文璟聽著,兩人的神色都是越來越沉,高文璟的額頭上還浸出了一層冷汗。兩人絲毫不知,那商賈原是李元善刻意裝扮的,所有說辭無非為引君入甕而已。“這、這可如何是好?”高文璟為官十年,還是頭一次這么慌張:“南燕舊主竟往豫州來了?要是圣上以為我窩藏逃犯,那可是要殺頭的罪!”曹主簿面色深沉地點了點頭,沉吟許久,道:“為今之計,只有全城戒嚴,在圣上到來之前先揪出那一眾南燕逃俘,押入大牢才是!”第41章坦露心跡房間里很靜,靜得薛景泓能聽到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他似乎連呼吸都忘了,只靜待著穆崇玉的回答。穆崇玉困惑地看向他,下意識地重復:“想跟我在一處?”他的聲音輕緩又帶著猶疑,尾音上挑,將這幾個字柔柔念出,就像是裹了蜜餞的誘餌,讓薛景泓毫不遲疑地便上了鉤。薛景泓轉過頭來,深沉地望著他,鄭重地點了下頭:“對。我想跟你在一處?!?/br>穆崇玉看著他的眼神讓他太過心癢,他忍不住地,就把自己的心意忐忑而又期待地和盤托出:“就像是這幾個月以來,你我日日相伴一樣。崇玉,我片刻都不想跟你分開?!?/br>他放輕了聲音,手卻不由自主地加緊了力道,牢牢地箍住穆崇玉的雙肩,幾乎要把他圈進懷里。“崇玉,其實我對你……”薛景泓說到這里,語氣輕顫了下,更添了幾分認真,繼續道:“我想跟你一起在馬上馳騁,想跟你一起去河澗捕魚,白天跟你并肩作戰,夜晚跟你抵足而眠?!?/br>“崇玉,我的心意,你可知曉?”他輕輕地問出,眸光溫柔似水。穆崇玉卻仿佛被薛景泓震驚到了,他任由薛景泓收緊雙手,竟是毫無反應,一雙墨筆點畫的眼眸變幻不定,好似天邊閃爍的星辰。他無意中瞥了薛景泓一眼,被他的神情燙到,慌亂不已地垂下了眼眸,嘴唇微微張開,像是想說些什么,卻低低地未發出聲響來。“崇玉,你說什么?”薛景泓低聲問,眼睛卻是一寸不離地粘到了穆崇玉淺朱色的雙唇上。他吞咽了下口水,低下了頭,湊近去聽穆崇玉口中所言。然后忍不住地,用嘴唇輕觸了下穆崇玉柔軟的唇瓣。手上也不聽使喚地往下滑到穆崇玉的手腕處,蹭著那光滑的肌膚往那衣袖里探了半寸。只這一瞬的觸碰,就已使薛景泓氣息猛然變得粗沉。他幾乎是貼著他的唇瓣,氣喘吁吁地道:“崇玉,你懂么?這種情感?!彼娔鲁缬裱鄣组W過驚疑,就像是從未嘗過情-事的少年般可愛,腹下更感燥熱,忍不住地,又輕輕啜了一下那讓他快要失控的唇。動作間輕柔認真,小心翼翼,就像是一只天鵝萬分期待地垂下了頭顱,去觸碰他心儀對象細嫩的脖頸,來確認彼此是否心意相通。他忍了太久太久,等了太久太久,足足有兩世的時光,到如今這個時候,再也不想忍了,他想把自己的感情明明白白地呈在穆崇玉的眼前。他想要穆崇玉明白,他對他,無關乎家國大義,無關乎所謂愧疚補償,甚至無關乎朋友義氣,他對他,僅僅是一份愛意而已。一份雖輕尤重的愛意。除了這一吻,他再想不出用任何其他的言語來表達。穆崇玉腦中轟然一炸。自唇瓣而來的力道很輕,恍若蜻蜓點水,然而那溫度卻很燙,燙得如同滾熱的巖漿,自唇齒間蔓延開來,真把他整個人都燒得渾渾噩噩,不知所措。手臂上仿佛失了力氣,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推開了薛景泓。*夜色深沉,月涼如水。白日里人來人往的客棧已經安息下來,只大堂前還點著燈,柜臺后的小伙計就著這燈光,啪嗒啪嗒地撥著算珠。有一個人影注意到前廳的燈光,他頓了頓,轉而繞到了后院,從窗戶處躍至了二樓的一間客房里。正是薛景泓、穆崇玉二人住下的房間。兩人已等候多時,此時都正襟危坐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看過來。沈青輕輕地扣上窗扉,轉過身來,垂首道:“果不出李先生所料,今日正午便有城門守軍鎖閉了城門,對來往進出之人挨個察看盤問,無一遺漏。傍晚便有巡邏兵從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