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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凍著了他?!?/br>沈青自然不會有所異議,他一邊彎腰抱起穆崇玉,一邊道:“康四老弟,煩請你帶一些人手布置好車馬,與我們一道下山去?!?/br>語罷又看向薛景泓:“還未請教將軍尊姓大名?在鄒淳將軍手下任何職位?”薛景泓的目光卻是一直看著穆崇玉,他不在意地答道:“鄙姓弘,單名一個璟字。不過是鄒將軍手下一員前鋒而已,不足掛齒。眼下我們還是即刻出發吧?!?/br>*薛景泓甚少涉足荊楚一帶,對此地也不甚熟悉,只能先行一步快馬下山,叫鄒淳派人跟著自己四處打聽客棧民居。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戰亂年代,家破人亡者甚多,鎮上竟有不少廢棄閑置的家宅,出價又奇低。薛景泓考慮到穆崇玉的身份到底需要保密,崇玉他又是那般惹人矚目的人物,便沒有選擇客棧,而是買了一處上好的民居。好好安置打掃一番,便把穆崇玉接了進來。鄒淳看這架勢,心底不禁暗嘆連連:“陛下,您是不打算跟末將回朝了么?”他尋著空隙,向薛景泓悄然問道。此前他們圣上提出要送穆舍人一程,結果一送卻是送了三天都不見人影。他心下擔心,叫人入黑云山去尋,可雖尋到了人卻也無用。圣上不肯跟他們回來。他們無法,也只得暫且在黑云山腳下駐扎,以護圣駕。薛景泓面無異色地道:“你無須管我,這邊的事處理完畢后我自會回去。你自有你的任務,先行回朝便是。還有,這件事你若敢說出去半個字,小心你頂上烏紗!”薛景泓口中所說的“任務”便是要鄒淳回去徹查當年江東大旱一事。雖然他自重生以來,已隱隱察覺到這其中的古怪之處,可直到那日聽到穆崇玉親口所說的真相,才知道自己當年受了多么大的蒙蔽。他下旨給戶部,要開倉放糧、賑濟災民,結果卻“換來了”南燕百姓的家破人亡、餓殍千里,甚至有許多人都像這鷹頭寨的人一樣,被逼上梁山,落草為寇。他不管中間有多少官員牽涉其中,互相勾結以蒙蔽自己,有一點卻是確定無疑的。那就是這根鏈條的頂端——戶部尚書李之藻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若沒有他煊赫權力的指使和袒護,又有誰敢做下這等滔天罪事?“你回京之后,盡可找你手下文采好的讀書人,把你在鷹頭寨所探查到的、在徐立輝部隊中所得知的,包括徐立輝如何強征錢糧以賄賂戶部的事情都一一羅列成罪狀,寫成奏折彈劾李之藻。必要之時盡可去捉拿戶部一應大小官吏,朕給你這個權力。待你查清楚之時,朕自會回京,親自處置這些jian惡小人?!?/br>鄒淳連忙諾諾應下。他拿了薛景泓的親筆諭令,便自顧帶領手下將士班師回朝。到此,沈青與陳康四等人才算徹底相信薛景泓救人之誠意。只是穆崇玉的病卻還是絲毫未見好轉。藥材已經買了荊楚一帶可以找見的最好的,也已煎煮了來喂著穆崇玉服下,可雖一時見效,到了晚上,卻復又燒了起來。薛景泓坐在穆崇玉床邊,輕輕攥住穆崇玉guntang的掌心,心焦如麻。房屋里此時已燒著三個爐火,均用的是最好的銀炭,把整間屋子都燒得溫暖如春。床榻上也鋪了厚實的棉被,緊緊蓋在穆崇玉身上,可那人卻仍感到寒冷般,時不時地微微顫抖。這叫他如何是好?如果可以的話,薛景泓恨不得接過穆崇玉身上所有的痛苦,去替他在那寒冷中煎熬。一夜過去,拂曉的晨光終于掀開漆黑的天幕,露出了天際的朝霞。沈青推開房間給穆崇玉送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薛景泓坐在床邊,緊緊地把穆崇玉擁入懷中,脖頸間擱著穆崇玉蒼白泛著緋紅的臉頰,兩人的身上還裹著厚厚的棉被。安靜的房間里能聽到穆崇玉因為心肺受損而發出的急促呼吸聲,薛景泓卻是微微垂頭,斂目看著穆崇玉,下巴離他們的陛下很近。他似乎保持了這個動作很久,身形一動不動,宛如一尊泥塑的雕像。沈青一時怔愣在原地,恍惚感到有一種怪異的氛圍流動在他們二人中間,可再仔細看薛景泓神情,卻又無話可說。那樣埋藏著錐心的擔憂與害怕的神情,比之自己尤甚。沈青清咳了兩聲,打破了房間內的寂靜。薛景泓扭過頭來,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有人進來了。沈青看著薛景泓那雙通紅的眼眸,心情有些復雜:“弘將軍守了一夜?”他走過去把手中端的藥碗自然而然地遞到了薛景泓手上,完畢之后自己都有些詫異。他又尷尬地咳了咳,目光移至穆崇玉的臉上,方憂心忡忡地道:“三爺他可否有好轉?”“好些了,后半夜不再打冷顫了?!币灰刮疵?,薛景泓張口只覺喉嚨干澀異常,然而他卻無心去管,只正了正兩人的姿勢,小心翼翼地喂著穆崇玉服下藥去:“若沈將軍得空的話,不妨打些溫水來。多謝?!?/br>高熱發起來時,一徑捂著也不好。穆崇玉被他用體溫緊緊暖了一夜,終于不再發顫,額頭上倒是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可見該以溫水散些熱才是。沈青應下,連忙去廚房燒水,半柱香時間過后,將水端了過來。薛景泓道了聲謝,試了試水溫,方起身將穆崇玉輕輕平放在床上。“沈將軍,三爺現在渾身冒汗,如果不散出這內熱來也是不好。故而我要用這溫水給三爺擦拭身體。如果你信我的話,就請允我動手,將軍可自行離去?!?/br>沈青反應過來,看了看薛景泓神情,見他眼中沒有一絲不敬,只有與他一般無二的擔憂,便徹底對他放下了心。雖然他目前無法理解,這個人為何會比自己還要憂心陛下的安危。但他就是從他的神情中看出,此人絕不會傷害穆崇玉一分一毫。相反,他對穆崇玉的擔心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真摯深刻。沈青默默地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門。房間里,只留薛景泓和穆崇玉兩人。薛景泓暗自松了口氣。他拿起水盆邊的巾帕在水中浸濕扭干,回到了床邊。穆崇玉依然是那副安靜入眠的模樣,鼻翼輕輕翕動著,長而纖細的睫毛隨著呼吸的動作一起一伏,看得人心尖發顫。薛景泓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濁氣。昨天他雖然抱著穆崇玉整整一晚,可滿心滿眼都在牽掛著穆崇玉的安康,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涩F在許是床上人的高燒稍稍退下了些許,他心下微松,就不自覺得……薛景泓暗罵了自己一句,手微微顫抖地撫上了穆崇玉光潔的額頭,拂開他被汗水浸濕的額發,用巾帕一點一點地細心擦拭。然后是染著旖-旎紅暈的兩腮,高而挺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