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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也是普通人, 哪里見過這滿屋子是血的駭人畫面。他看向伯莎的目光中帶著震驚也帶著恐懼:“小姐,你確定你要、要要進去?” “不進去哪兒能看清狀況, ”伯莎體貼道,“不如這樣,先生, 我拎著裙子查探情況,勢必不怎么雅觀,就讓我虛掩著房門向你匯報情況, 你看如何?” “這……” “或者咱們換換也行?!?/br> “我為你把門,馬普爾小姐?!?/br> 牧師先生到底是在恐怖片現場般的場景前敗下陣來:“如果有情況, 盡管喊我?!?/br> 伯莎一笑:“我會的?!?/br> 她巴不得牧師不進門呢。 室內的血跡已干, 就算是伯莎直接進門也不會弄臟衣擺。但饒是如此, 她仍然換了雙干凈的鞋子、戴上手套后才走了進去。 在近距離觀察下,讓伯莎在意的便不是已經分析過的血跡了。 她大抵繞了一圈, 便發現了受害人反抗后留下的痕跡:摔到窗簾后的花瓶、弄翻的飾品擺件等等。但昨夜誰也沒聽到打斗的聲音, 伯莎彎腰摸了一下地毯——厚重柔軟的地毯造價昂貴,既凸顯了莊園主人的財大氣粗, 也起到了很好的消音作用。 除卻這些零散在地面上的擺件, 房間內的大件家具倒是規規矩矩地停留在原處, 只是…… 伯莎抬起桌邊的椅子,椅腿之下果然也存在著飛濺落地的血跡。 打斗之后,兇手將凌亂的大件家具恢復了原位, 但估計是走得匆忙,所以顧不上散落在角落中的擺件。 走得匆忙? 伯莎轉頭看向了緊閉的窗子。 朗恩博士的臥室位于二樓,她拉開窗子一看,碩大的三個腳印就橫在窗臺邊沿。 伯莎:“……” 門外的牧師聽到了動靜:“馬普爾小姐?你可否是發現了什么?” 伯莎:“還沒有,我得去樓下觀察一下情況,先生?!?/br> 說完她默不作聲地抽出帕子,把窗臺外的三個泥腳印擦干凈。 一邊擦伯莎還一邊腹誹:怎么說呢,果然是歹徒作風,沒見過搶劫犯入室還要掩蓋行跡的,能記得把桌椅擺回去就很是了不起了。 “沒問題?!?/br> 牧師可不知道室內發生了什么,他關切問道:“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嗎?” 伯莎想了想:“已經基本檢查完畢,請傭人收拾一下房間吧,別讓莊園的夫人小姐們擔心?!?/br> 得抓緊請女仆把被單地毯清洗干凈,但凡來個懂行的都能一眼看出來這滿室內的殷紅根本不是人血,憑借室內臭氣熏天的腥味和近乎于黑的痕跡,伯莎推斷這大概是豬血。 待到仆人將室內的血跡擦干凈,哪怕蘭開斯特先生現在請來倫敦的警探,也是來不及了。 “還有,”她又補充道,“請蘭開斯特先生暫且撤掉看守的傭人。就說已經檢查完了,室內沒有任何線索?!?/br> 她倒要看看有沒有人會因為擔心暴露自己而親自上門。 處理完室內的痕跡后,伯莎又繞到了莊園的后方。 不出意料,“兇手”是從莊園后花園進入且離開的,走出籬笆就是一條連接樹林的小路。若想避開莊園的狼犬和門衛,這是唯一的路徑。 英國屬于溫帶海洋性氣候,又時值春季,夜晚的環境潮濕,似乎還下了一場小雨,導致小路泥濘,留下了不少腳印。 怎么說呢,這也就是仗著蘭開斯特先生還在忙著安撫賓客,還沒來得及派人搜查吧。 伯莎微微挑眉,先行在小路上走了一圈,用自己的腳印掩蓋住了“兇手”的腳印。 “馬普爾小姐?” 她剛從林蔭小路中走回莊園,便看到沃德太太站在花園的入口。 伯莎略略有些驚訝:“沃德夫人?” 內閣大臣的妻子難得從兒女和投資事項中抽身,陪同丈夫來到同事的聚會,原意是為了遠離孩子和瑣事好好放松兩天,卻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 特別是詹姆斯已經在客房里來回踱步整整一個早上了,連莊園傭人端來的早飯也沒怎么吃,說是這么一出命案,勢必會耽誤回家的行程,要知道接下來他還有個重要會議。 為丈夫分擔憂愁是妻子的本分,不是嗎? 所以沃德太太哪怕再怎么畏懼于出了人命的事實,也壯著膽子走出莊園,來到花園尋覓到了馬普爾小姐。 沃德太太心想,她和馬普爾小姐見過幾面,甚至喝過下午茶,說不定能為詹姆斯問出什么來。 從林蔭小路歸來的異族女士面色鎮定,她的沉著讓沃德太太多少放下心來:“你在這兒做什么,小姐?” 伯莎端詳沃德太太片刻,左右想不到沃德太太尋覓自己的動機,只是側了側頭:“我喜歡在室外思考,順便看看莊園周圍的情況?!?/br> “周圍的情況?” 沃德太太一愣:“你是在尋找離開莊園的路徑嗎,小姐?不會是外人做的吧?” 伯莎:“……” 一位以丈夫為天的女士能毫不猶豫地想到這一點,這多少讓伯莎有些意外。 想來能夠一邊帶孩子,一邊獨自cao辦投資事項的人不會愚蠢到哪里去,擁有如此敏銳的頭腦和漂亮的家世,若是沃德太太生在二十一世紀,她就算當不成公司總裁,至少也得是個行業領軍人物。 可惜了,她生在維多利亞時代,再聰明的頭腦,也只能成為丈夫的助力罷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夫人?!?/br> 伯莎并沒有順著沃德太太的思路走,她反而一笑,看似無所謂道:“偵查案件時我不能預設兇手,也不能向旁人透露任何細節,萬一真正的殺人犯心存試探之心,豈不是泄露線索?” 說這話的黑發女郎言笑晏晏、語氣隨意,但卻讓沃德太太心中一驚。 身為政客的妻子,她哪兒能聽不出來伯莎話中有話? “我、我不是,”沃德太太頓時有些慌亂,“對不起,馬普爾小姐,我只是……” 她只是想為丈夫分憂而已!沃德太太從未經歷過殺人案,碰到這種事情她本就害怕,伯莎這么拐著彎的一暗示,沃德太太更是自亂陣腳:“只是詹姆斯有些著急,生怕趕不回去參加會議,我便想,想前來問問?!?/br> 著急了? 連邁克羅夫特都沒為倫敦的事情著急呢,輪得到其他人著急嗎。伯莎對此在心底打了個問號,面上卻換上了緩和的神情:“沒什么大不了的,夫人,我不是懷疑你,只是別再多問就是了?!?/br> 沃德太太面露愧疚:“很抱歉,小姐?!?/br> 伯莎莞爾一笑:“這么客氣做什么?回去用餐吧,想必早晨的時候你就沒怎么吃東西?!?/br> 蘭開斯特先生為了安撫眾人,特地請廚師做了一頓大餐。然而命案的陰影始終籠罩在莊園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