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通電話，算得上兩人最愉快的聊天了。然而半小時后，白葵一個電話過來，大喊道，“你弟弟在浴室割腕啊大哥，你他媽又怎么刺激他了，他說你逼他去死啊?！?/br>
程閆太痛苦，他就像站在斷橋上，左右都是無底的涯洞，父母拿著程霄威脅他，不準他回去，不準他們見面，程霄也在用死逼他，日復一日消磨他的愛。

54

那時候裴野對他很好，方方面面都照顧他，即使他陰郁的氣場煞到了周圍所有人。

在留學的華人圈里，大家都說他很不好相處，幾乎不主動同他往來，不過他也用不上交朋友，無論是功課還是生活，他都能自己解決。

但是沒想到會被集體排擠，畢竟他從小到大都是受歡迎的那類學生，從來還沒體驗過被孤立的感受。

如果有小組功課的話，大家都會商量好時間見面，有人故意通知了他錯誤的地址，事后還向老師反映他不積極，集體作業有逃避責任的嫌疑。

那是很嚴重的事情，會讓人認為他人品有問題，同時也關系能否順利畢業。

不要說畢業，他覺得什么都不順，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對，他已經負能量到爆炸了。

夜里去酒吧喝酒，嫌看球的人聒噪，他把人腦袋砸了。

裴野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他被那群球迷按在地上用腳提，裴野罵了句“cao”輪起椅子砸過去。

其實都是他挑的，過錯也在他，但是裴野就是護他，不問緣由的把那群人輪了一遍，完事把他架回了家。

裴野拿雞蛋給他揉臉時，揉著揉著就笑了起來，說了句，“阿閆，你現在的樣子真難看?！?/br>
程閆沒力氣應他，只“哦”了一聲。

裴野又說，“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是你找我問路那次，我都不敢相信我能狗腿成那樣，肯定讓你覺得我這人很輕浮吧。但時候就是覺得，你戴著白帽子站在路邊，好看得就像畫報一樣，我想認識你，和你交朋友?！?/br>
當時聽裴野那番話，他心臟“砰砰砰”的，他看著裴野的臉，偷偷按住了自己胸口，希望不被他聽到夸張的心跳聲。

要是沒有程霄的話，他肯定就愛上裴野了。

55

程霄和裴野是完全不同的，程霄是需要疼愛和關心的孩子，而裴野是可以依靠的男人，程霄偏執的愛讓人喘不過氣，而裴野的示好卻總是點到為止。

可能只有程閆感覺到，裴野是喜歡他的，而裴野的朋友對此毫不知情。

在裴野的那圈朋友里，還有個人曾經追求過他，因為覺得程閆很神秘，對他很有吸引力。

程閆也只能苦笑，他總不能把自己的痛苦拿出來大肆宣揚吧。

有次聚會的時候，那人還當著所有人面，跟裴野說，“你跟阿閆關系好，你跟他說說，我這人很好的，特別可靠?！?/br>
裴野放下酒杯，把他按回了座位上，“你酒喝多了，給我坐回去，安分點?！?/br>
其他朋友就開玩笑的起哄，“對對對，你安分點，不知道人家是裴哥的人嗎，再來可就要翻臉了啊?！?/br>
裴野是圈子里的中心人物，絕大部分人都是應和他的。

那天裴野喝多了，散場之后，程閆把他扶回房間，剛推開門被他抱住了，帶著酒氣的呼吸蹭著他耳側。

程閆愣住了，卻也沒推開他，甚至感覺到自己背脊硬得發疼。

這樣抱了好一會，裴野才開口，“要是說說有用，我就給自己說了?！?/br>
程閆心臟“噔”的一下，喊了聲，“裴野?！?/br>
“抱歉啊?！彼终f，“喝多了?！?/br>
裴野放開他往床邊去，倒在床上不肯動了。

☆、暗里有光12

56

程霄有難以想象的執著，不管程家拿他怎么樣，他反正是不肯對程閆放手，程家也不能真的置他死地，越來越沒力氣和他耗了。

程母每次都給程閆打電話都在哭，說，“兒子，你和程霄說說吧，他最聽你的話了，你們不能在一起，那樣是不對的。你不能一直不回來，你爸頭發都給你們急白了，媽身體也不行了，我們只有你一個兒子啊?！?/br>
“媽，我知道，真的，我心里都知道，別哭了啊?！背涕Z這樣說心里也難受，仿佛被重石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他也完全沒辦法，還要替程霄說好話，“你們別為難他，都是我的錯?！?/br>
“誰為難他了，是他在為難我們家啊?！背棠刚f，“我去哪里知道，他是這個樣子呢，小時候明明很乖的，怎么就變成這樣了，我當初就不應該抱他回來?！?/br>
程閆還是說，“媽，你別說他，你罵我吧?！?/br>
程母崩潰的大喊道，“程閆，你是不是要氣死我，他不是你親弟弟，我可是你親媽啊，你為了個外人，你為了個外人是不是連爸媽都忘了？你對得起我們嗎??？”

程閆喃喃道，“對啊，他不是我親弟弟?！?/br>
程母知道他的意思，立刻喊道，“不是親的也不行！我跟你說誰都行，除了程霄誰都行，他別想再踏進我們家門，除了他，媽誰都可以接受?！?/br>
“何必呢?！背涕Z也很無奈，安撫了她幾句，才說，“媽，不早了，早點休息吧?！?/br>
他也不是沒想過，雖然程霄非他不可，但是他心狠一點還是可以推開的，但是他真的辦不到，一想到程霄會尋死會自殘，他頃刻也覺得痛不欲生。

在程霄和父母之間，他選擇傷害更容易對他讓步的父母。

57

四年里這么磨著，父母終于松口了，他回去沒有立即去找程霄，而是在程父的書房前跪了一夜。

程父說，“你不想認我這個爸了，不認就不認吧。好在我們家還算寬裕，我和你媽用不著你養老，你就過自己的日子去吧。哪天我們死了，你要不嫌麻煩，就回來給料理個后事，我提前和你說聲謝謝?！?/br>
走了兩步停下來，沒回頭的罵了句，“孽子?！?/br>
那一夜，他不知道怎么過來的，一時覺得心臟疼得厲害，一時又麻木到不疼不癢了，好像什么都想了，在拼命的懺悔，又好像仍不知悔改，執迷不悟。

他也沒辦法，他總得做個選擇。

他這樣做不對，但是也沒有對的辦法。

白葵作為知情人，沒給他提建議，只保證程霄活著，這就是他出于兄弟情誼，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他沒辦法說，“你就別管程霄了”，因為程霄崩潰的模樣他都見過，那種痛苦實在讓人沒法不動容。

然而知道程閆選擇了程霄，他竟然還松了口氣，拍了拍程閆說道，“這樣也好。既然伯母能接受你喜歡男人，那程霄也沒得差啦，只是時間問題而已?！?/br>
這個說法也不能讓人寬心，程閆用了整整兩天才平復下來。

在程霄的心里，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