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鼓般的心跳，窒息到哭著哭著就沒聲了，大口喘著氣把手藏在背后，無名指窩在掌心抬不起來，扭曲的樣子像殘疾的病患。

“程霄?！迸嵋皢蜗ス蛟诘厣?，一手抓著桌角一手拉他，溫聲哄道，“乖，先出來好不好，我錯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br>
“不…不要！”程霄驚恐的往后躲，兩手背在身后拿腳蹬他，突然僵了一下，像是被抽去了力氣一般，癱軟在地上抬不了了，失控的大喊道，“你滾??！不要你管！”

裴野意識到情況不太對，連忙給程閆撥了個電話，放下手機后爬進桌底來，程霄躲避往后挪撞上了桌腿，“咚”的一聲可見得多疼了，嘴上不停喊著，“別過來，你走啊?！?/br>
“怎么了，和我…”裴野抓住了他的小腿，冰冷的硬梆梆的褪去了血色，他神色一變焦急道，“乖，我不傷害你，我們去醫院，沒事的，別怕?！?/br>
程霄崩潰的大喊著讓他滾，哭到快窒息了急促的喘兩口氣，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往外冒，裴野伸手去摸他的臉，他連動都沒辦法了，央求道，“你別碰我…你走…”

裴野又著急又沒辦法，只能依著他說，“好好好，我不碰你?！笔窒掳慈嘀┯驳男⊥?，脫掉了鞋子暖著烏紫色的腳。

程霄不停的哭，不停喊他走，他只能哄著，安撫他的情緒，好在程閆很快就回來了。

程閆把他從桌底抱出來時，他就像脫了線的木偶娃娃，僵硬的毫無生氣的，眼淚卻還在往下掉，程閆把他抱進了浴室，不停的哄道，“乖，別哭了，沒事的，哥哥在呢?！?/br>
程霄哭得說不出話，含糊不清的說著，“讓他走…讓他走…”

跟在后面的裴野腳步一頓，程閆回頭對他說道，“他不想讓你看見他這樣。在外面等著，等會給你說?！?/br>
47

程閆把程霄放進了浴缸，拿著蓮蓬頭往他身上澆熱水。

程霄連熱的溫度都感受不到了，身體好像包裹著厚厚的一層橡皮泥，還是放置太久氧化后定型的那種。

他呆滯放空的仰臉躺著，臉上滾滾流下的液體，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程閆把蓮蓬頭放回固定架座，坐在浴缸邊替他按揉四肢，溫聲說道，“別哭了，深呼氣?！?/br>
程霄呆呆地跟著他，深呼了一口氣。

程閆摸了摸他的臉，把濕漉漉的頭發撥開來，又帶著他重復呼吸幾輪，情況總算好轉了一點，臉上也見得著血色了，也可能是被熱氣蒸的。

程霄不停的呼吸著，表情懵懂的像個孩子，嘗試的動了動手指，還是僵硬得不行，可憐兮兮的朝程閆看。

程閆還是一身正裝，染了一身的濕氣，抄著他腋下把他抱起來，使他直立的站在浴缸里，緩了一會說，“我放手了?！?/br>
程霄動了動腿，吃力的站著，程閆只松了幾秒，又讓他靠自己身上，給他把衣服脫了，程霄慢吞吞的坐下去，又窩進了熱水里。

程閆這才松了口氣，拿著他的手按摩著，一根根撥弄著手指，又問，“水燙嗎？”

程霄搖頭，又問，“我的樣子是不是特別丑？”

“不丑?！背涕Z說，專心捏著他的手，“還好白葵之前和我說過了?！?/br>
白葵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他不在國內的那幾年，程霄就是拜托給他在照顧，是一名心理醫生。

白葵說，“你弟弟哭起來要是不管他，他能自己哭死過去你信不信？”

他想象不出是什么情景，現在看見了所以知道了，其實他心里怕得要死了，好像怕到極點只有冷靜了，除了面無表情沒有別的表情了。

48

白葵也趕過來了，程閆給他打了電話。

他過來一看程霄已經好了，往沙發上一摔，“我算是發現了，我上輩子欠你們兩兄弟的，跟奴隸似的使喚來去，不拿我的時間當錢，欠的醫藥費什么時候結？”

噼里啪啦說了一堆，才看見旁邊的人，“誒？這位帥哥誰??？”

程霄穿著件連帽衛衣，灰色的珊瑚絨居家褲，蓋著帽子盤腿坐著，咬著核桃問他，“葵哥，你吃嗎？果汁要不要？”

“老子跑這么遠喝果汁有病??！”白葵憤懣道，朝著后面程閆招手，“程閆！水蜜桃味的！”

程閆擦著頭發進了浴室，放下毛巾出來，一人給拿了一罐果汁。

裴野坐在旁邊無所適從，程閆拿冰鎮的飲料碰了碰他手臂，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那邊白葵正在搶程霄的零食，問道，“說吧，又怎么了，你哥虐待你了，不給你買糖了？”

程霄把零食往身邊扒，硬梆梆回道，“沒怎么，一點事沒有?！?/br>
白葵見他不肯說，又問程閆，“這是第幾次了？”

程閆說，“第二次?！?/br>
“病的不輕啊，該吃藥了?！卑卓褎兞藲さ墓饰钩滔鲎炖?，拍了拍手坐直了，語氣一變犀利起來，對著程閆道，“我說你，能不能對我們抑郁癥四年以上的小朋友好一點，讓我說多少遍…”

程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回避著裴野的視線，著急道，“哥，別說了，吃完了快回去?！?/br>
白葵看了看裴野，又看了程閆，沒再說了。

49

這么僵了一會，氣氛有點詭異。

白葵咳了咳站起來，“我忙得很呢，下次沒事別找我。誒，程閆，我是不是有個東西落你這了，那個…”

“…好像是?！背涕Z說，“在臥室，我去給你拿?！?/br>
說著就往臥室去了，白葵立馬跟了上去。

客廳剩下兩個人，程霄扒開了零食，在沙發上伸直了腿，從背后摸出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斜了裴野一眼，“我覺得你可以走了?！?/br>
裴野起身坐過來他旁邊，“程霄?！?/br>
“等等?！背滔鎏鹉_，抵著他胸口，禁止他再靠近，搶先說道，“我覺得沒什么好說的了，該說的都說明白了。是，我就是和你好玩，貪新鮮勁。反正你拿得起放得下，也沒傷害到你什么。所以就都是好玩啰，好聚好散唄?！?/br>
裴野把他的腳拿了下來，認真道，“你那樣講，我有點生氣，所以說了那些話?！?/br>
程霄狠狠道，“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就隨便喜歡一下。再說了，你有什么理由生氣??？你還喜歡我哥哥呢，我還不得氣死??？”

裴野頭疼的解釋道，“那是以前了?！?/br>
“那你絕交??！”程霄說，“你不準和我哥往來了，以后都不準！”

裴野無奈道，“你別無理取鬧行嗎?！?/br>
“媽的?！背滔觥芭尽卑堰b控砸了，電池飛濺出來，殼滑到了門口，他指了指門，“走不走，不走打人了！”

50

“怎么回事？”門一關上，白葵就問，“外面那人誰??？”

程閆說，“程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