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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壓。梵奇瞳孔驟縮,就是他也沒有料到,九天玄雷劫竟然會選在青竹離世的這天猝不及防地出現。梵奇甚至沒有想到如何妥善保存青竹的遺體。眾所周知,九天玄雷乃九九重劫,只要落下,若是護法陣不利,方圓百里都將被夷為平地。無論化神修士身上穿著怎樣逆天的法衣,手中拿著多么難得的護身法器,最后都難逃在九天玄雷中灰飛煙滅的下場。即便是修士能夠成功堵截,雷劫結束之后的滌蕩法陣也會讓修士脫去凡胎,真正成為上界仙人。既然連凡胎都已褪去,身上的其他之物就只能舍棄,最后的結果就是斬斷與這俗世的所有牽掛,羽化登仙。這也就是為何化神修士在飛升前總是會將大多數用不上的天材地寶放入秘境中隱藏起來的原因——一是為了防止飛升失敗而給自己留條東山再起的后路,二是即便能成功飛升,也能將寶物留給那些與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免得落入不喜的人手里白白糟蹋。這其中蘇澈可以說是前者的典型代表,而梵奇就是后者的最佳代言。總而言之,上述所有的一切不過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只要梵奇飛升,青竹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永遠陪在梵奇身邊”的。只是青竹道行不高,也從來沒費心研究過飛升的種種,自然不知道飛升的過程中會發生這樣的“滌蕩”。如若知道,他也不會給梵奇留下這樣的遺愿了。九天玄雷來得太過出乎意料,但卻又在情理之中。在梵奇帶著青竹隱居銷魂島之后,為了給青竹逆天續命,梵奇不知道為了收集續命的天材地寶,闖了多少秘境,單挑了多少個修真門派。為了親自給青竹煉續命丹,梵奇變身成神農嘗便各種靈草。這一邊是不斷地挑戰實力的上限,一邊是不斷無意地服下了許多補益的靈草。就算是再不情愿,梵奇的修為已在歲月的流逝中一點一滴地積累。若不是因為被青竹壽元將盡的事情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梵奇也不會到劫兆初現的時候才驚覺他飛升的大限已到。但無論如何,只要是青竹的愿望,梵奇都會不遺余力地實現。梵奇所要做的,就是在九天玄雷之下護住青竹的遺體,不讓劫雷將他擊成灰燼。于是在銷魂島上,厚重的劫云幾乎要將整片天空壓垮。劫云中依次擊下的落雷,被島上一道又一道自下而上打出的暴擊抵消大半。即便如此,落雷的威力依舊不斷增強,待落到第八道之后,銷魂島露出海面的部分已經被雷擊削盡,只有青竹遺體躺著的三尺之地還一如之前般完好,而梵奇儼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劫云繼續醞釀,但梵奇知道,距離最后一道劫雷落下還有大約三炷香的時間。三柱香,饒就是天才如梵奇,也無法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想出一個完全之策能永遠將青竹帶在身邊。若是將青竹的遺體沉入銷魂島下的秘境當中,卻也還是難免天人永隔的結果。“我到底要怎么辦?青竹,你告訴我!”梵奇跪在青竹身邊,布滿了血絲的雙眼顯示出他此刻的精神狀態及其不穩定。天邊的隆隆雷聲依舊不絕于耳,不斷地提醒著梵奇他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里……”“你這么努力,其實遠比我努力一千倍一萬倍!”梵奇怒指九天,痛罵道:“只是天道不公!用所謂的天命束縛于你我!妄想用飛升拆散我們!”“它不會得逞!就算是天道也不會得逞!”梵奇的神態已近乎瘋魔,已近癲狂的他將青竹的遺體輕輕放在地上。“你永遠都會和我在一起?!?/br>“你就是我,我就是你?!?/br>“你中有我,我中有你?!?/br>“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一直充當旁觀者角色的蘇澈,不知為何神識忽然被扯入了“梵奇”的身體當中。雖然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寄生于梵奇意識海中的一個部分,但精神上的沖擊卻別之前強了百倍千倍。“梵奇,你到底要做什么?!”意識到梵奇瘋狂的想法,蘇澈在梵奇的意識海中大叫著,甚至試圖掙扎著想要脫離幻境的控制。可惜梵奇的幻境過于霸道,饒就是蘇澈用盡了渾身解數,神識也還是被牢牢地禁錮在梵奇的意識海中。“你瘋了!你這個瘋子!”蘇澈大叫道。梵奇確實是瘋了。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竟然就是要將青竹的遺體吞吃入腹!這樣一來,青竹的血rou就會化成他的血rou,他們二人就真的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永遠遠地在一起了。就在梵奇要對青竹“下口”的那一刻,眼前青竹的遺體竟然晃身一變,變成了安齊遠的模樣。蘇澈一驚,卻也發現自己身側垂下銀色的長發,用手撈起一看,那確實是他自己的頭發沒錯。巨大的悲傷鋪天蓋地地襲來,這是梵奇留在人界最后的意志。那種悲傷從心臟的最深處滿溢而出,滲透至全身的每條經絡,每個細胞。蘇澈只感覺到溫熱的眼淚不要命似地從眼中流出。不要分開,不要分開。梵奇的執念已經完全cao控了蘇澈的身體,蘇澈就這樣流著淚,一口一口地將眼前的“安齊遠”拆吃入腹。就在蘇澈吞下最后一口“血rou”,最后一道玄雷也應聲而落。無法形容的悲憤讓蘇澈爆發出驚人的戰力,氣海中頓時凝成滔天的氣旋,如騰龍般席卷而上,赫然將落到一半的最后一道玄雷吞噬殆盡。待雷聲湮滅,眼前的亂象也重歸黑暗。受盡身體和心靈打擊的蘇澈渾身虛脫地失去了意識,在失去意識之前,蘇澈腦海中最后出現的竟然是安齊遠。“好惡心,我怎么能把他給吃了?”“禍害遺千年,他怎么會死……一定不會的……”蘇澈這般自我安慰著,直道徹底地墮入黑暗。“宗主?”“蘇宗主?”“蘇澈?”“能聽到我說話嗎?”模模糊糊的聲音由遠至近地傳來,一開始像是被泡在羊水中,聽著的聲音也連帶著像隔著水一般,咕咚咕咚的很不清楚。等那些回蕩的噪音逐漸減少,蘇澈才開始認出那些正在呼喚自己的聲音,似乎都有些熟悉。慢騰騰地在眾人的期待中睜開了雙眼,有那么一瞬間,蘇澈覺得自己的焦距有些對不上,人影在光線的映射中形成了好幾重,讓早已習慣了黑暗的蘇澈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我,我從秘境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