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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好奇怪?!?/br>文熙踱步過去,看到她胳膊前頭展開著一本精美的畫冊,不由心里一沉。那是俞航老早之前給他的,說不是要給外甥女嗎,拿去。文熙拿回家之后,就放在書柜里了。后來亂七八糟一攤子事,就沒再想起來。如今突然出現在眼前,心里那泓池水又被攪掀起來。所謂睹物思人,去年一別,沒想到真的就沒能再見了。在異國他鄉,不知道可過得習慣。應該習慣了吧?文熙想起他不高興時微微撅起的嘴,想到出神處,聽見外頭喊吃飯,他才拉起朵朵,叫她去洗手。自己站在書桌上,伸手翻到蒙德里安那幅格子畫,怔怔看了許久。現在他有些領會這幅畫的意境了。都說這幅畫是在彰顯世界的復雜性,可他看到的卻是簡單的一面。三原色填充在大小不一的格子里,用線條和顏色撐起這幅畫的主旨,到底里頭蘊含著什么?這幅畫似乎是一口井,每個從井口上方往下看的時候,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文熙原先覺得此畫除了幾何圖形就一無所有,現在,他卻從里頭看到了自己的局限,那些黑色線條和比邊框就是他的局限;也看到了自己的情感,那些紅色的如燃燒般的隱匿在胸中的激/情,那些黃色的搖曳著的回憶以及藍色的有如大海藍天般的遐思,都是如今他身體里奔涌流淌著的。吃飯時,姐夫問他什么時候去日本。文熙說可能四月吧。李辰替他興奮:“那你這次去,不是可以見到俞航?”沒等文熙投來眼色,已經有人在底下踹了他一腳,李辰嘴里被若妍塞了塊排骨。雜志社應邀去日本參加一個交流會議,文熙也在參加人員之列。只是,周邊那么多國家,韓國泰國印度馬來西亞新加坡,為什么不偏不倚非要在日本開?文熙雖然這么懊惱地想了一下,但很快不再糾結。相較于我們國土,那個海帶國固然小了點,但日本那么多城市,東京、京都、大坂、奈良、新瀉、長野、靜岡、名古屋……,也不知道他在哪兒蕩,哪那么巧就碰上了?會議要持續三天,一行人邊走邊玩,還算愜意。不過主辦方太過熱情,說正值日本的櫻花季,我們這兒的櫻花可是大大的漂亮呢。同行的幾個同事興味寡然,說去年都看過了,還有什么可看的?再說,現在國內到處可見櫻花,不稀奇了。但日本人以為這是中國式客套,非要熱忱地把一行人整去看櫻花。這批人好不容易認命了,及至被大巴帶到北之丸公園門口,不覺哀叫連連:日本那么多櫻花圣地,為毛非帶我們來這里?我們看過了??!??!??!然而客隨主便,加上那個翻譯一點同胞情誼都木有,編輯們的牢sao是一句都沒翻,只說客人們很興奮。敢情這家伙什么櫻花地都去過了,對哪個地方都不感冒了,都不管同胞們審美疲勞不疲勞了。一行人就這樣跟在日本人和翻譯后面,肢體懶散地左抬抬眼皮,右抬抬眼皮,隨口哇哦幾聲,敷衍得很。及至來到櫻花大道,似乎沒見有風拂來,眼前卻紛紛揚揚飄下櫻花雨來。翻譯難得主動說,來的時節有些遲了,所以櫻花也就這幾天還有點風韻。這種夢幻般的場景,就算看過三遍四遍,也還是會被震撼到。這行人倏然忘記了腹中的牢sao,忙著掏手機、舉相機拍攝……文熙啥都沒干,他愣愣地站在漫天落花中,思緒翻飛,飛到兩年前的那個春天里了。他的視線變得虛幻,仿佛在濟濟人潮中,看到一個年輕人正從那頭朝他走來……同事讓他幫忙拍照,文熙才從回憶中抽身。手機截下的圖片中,他依稀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忙挪開手機,朝已經擺好姿勢的同事身后望去,并沒看到他。他又恍神了。不論如何,故地重游,也算有緣。文熙看著一棵老櫻樹下堆積如云的花瓣,產生了一個念頭:他想撿幾片回去,夾在俞航那本畫冊里。他附身蹲下,微微的風從河岸那邊吹來,花瓣飄落在他的發稍,眼眸低垂,微卷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扇動。他伸手時,隨意擱在膝上的手機滑落,文熙正欲去揀,卻已有一雙手替他撿起。抬頭正要說“謝謝”,卻忽然定住了。都說浮生若夢,這一眼,恍惚回到了夢境。抬頭撞見那抹清朗的笑容,因為這一笑,他的臉上綻放出靈動的光彩。身后,是落英繽紛的櫻花背景。俞航站在那背景前,緩緩喚了聲:“文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