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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反射病人的情感,又要無比節制,畢竟一旦這種投射失真,很容易前功盡棄,繞不回來?!?/br>凌辰南點點頭,想起自己老師曾經總說的一句話:“治療師最大的能耐不是有多少知識,而是看他多大程度地解決了自己的問題?!?/br>陸柏舟也點點頭。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飯菜酒水都見底,陸柏舟問:“你有病人在反向調查你?”凌辰南嘆了一口氣:“他過去應該是被跟蹤和密切監視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不過……他調查我的事根本遠早于我倆開始進行治療接觸之前,要說這是因為我和他成功建立移情關系模式的成果……實在有點勉強?!?/br>陸柏舟想了想,說:“到不一定,他如果是有過這種經歷,難免很難建立跟陌生人的信任感,他既然想要尋求幫助,又心里沒底,調查你,可能也是為了給自己安全感,給自己跟你接觸的勇氣?!?/br>會調查到自己無法自拔,病態地跟蹤自己一舉一動嗎。凌辰南問:“你真這么覺得?”陸柏舟正經不過三秒,笑道:“我當然是瞎說的啦!我又沒見過他,以上言論本臺概不負責?!?/br>凌辰南瞪他。他接著說:“怎么啦學弟,難得見你這么苦惱的樣子,逗逗你不行嘛?!?/br>凌辰南無奈極了,也壞心眼地說:“忘了告訴你,詹學姐要嫁人了,哦……看你這么驚訝的樣子,沒收到請柬吧?活該吧?嘴壞吧?”陸柏舟怪叫了幾聲,又逼迫凌辰南給他看新郎新娘的婚紗照,哀嘆了一會兒世事變遷舊愛移情,兩人到話別之前再沒討論過工作相關的事。【第九周·周五】凌辰南又開始端著水杯在前臺打旋兒,看得鄭小姐眼暈,不得不出聲制止:“醫生,sit!”凌辰南瞪著她,對她把自己當自家泰迪的行為表示不滿。他干脆湊過去趴在到她隔間上面,鬼鬼祟祟地瞅她電腦:“一會兒的預約沒取消嗎?”鄭小姐抬起頭:“什么預約啊,該取消嗎?”凌辰南無辜臉:“我不知道啊?!?/br>鄭小姐不理他了。凌辰南討了個沒趣,委屈地回辦公室里了。四點剛過兩分鐘,敲門聲響起,他趕緊跑回辦公桌后佯裝淡定地坐好,下一刻,白晟的臉從門縫后探出。凌辰南看著他,有點驚訝他真的來了,又覺得似乎理所應當。對方還是那個白白凈凈的樣子,穿著軍綠色的厚大衣,整張臉陷在大帽子邊兒的一圈毛里。他開口叫:“醫生?!?/br>短短的一秒鐘里,凌辰南腦子里轉了無數句話,很多疑問,很多質詢,但他終于還是面無表情地答應:“嗯?!?/br>白晟不覺有異,轉過身去把外套脫下掛起,淺灰色的毛衣里空落落的,他手放在圍巾上頓了一下,還是把它取了下來。走近坐下后,凌辰南發現他脖子靠近下巴的地方還有青紫色的痕跡,不出意外是自己的杰作。察覺到他的目光,白晟有點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了遮,說:“不知道怎么回事,痛了好幾天?!?/br>凌辰南面無表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晟:“是呀,好像是周五弄的,周六一天咽東西都疼?!焙孟衽滤麚囊粯?,他補充道:“不過沒事啦?!?/br>凌辰南微微抬起下巴,不自覺帶上審視的目光,問:“周五你從我這出去后干嘛了?”白晟“???”了一聲,凌辰南又問:“你是怎么回的家?”白晟微張著嘴,表情十分空白。凌辰南說:“我開車送你回去的,記得嗎?”白晟瞳孔放大了一點,但只有短短一瞬間,是實打實的驚訝。凌辰南:“還是拉著手唱著歌……”白晟:“什么?”凌辰南說:“你抱著我不撒手,一撒手就哭?!?/br>白晟完全懵了,凌辰南問:“你一點兒都不記得?”白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一昧瞪著眼睛,支支吾吾:“我……什么……我……”凌辰南打斷他:“白晟,你有沒有什么事想要跟我說的?”白晟動了動嘴唇,糯糯地問:“什,什么意思?”隨即他咬起嘴唇,臉上帶著一絲慌亂地左顧右看,但這又和上周他驚懼流淚的樣子有什么說不出的不同。凌辰南說:“上周五你在這邊的時候情緒不太穩定,我們就沒有去打球,然后是我送你回家的,我送你上了樓,進了你家里,而且……”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說:“我進了你的臥室?!?/br>白晟這下不再冷靜,他嘩地一下站起來,凳子向后翻到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凌辰南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尋找瘋狂的跡象——白晟猶豫了半秒,扭頭就想跑,于是他趕緊兩大步沖上去越過他,背對著辦公室的門啪地一聲反鎖上。白晟焦慮得團團轉,好像什么誤入陷阱的野鹿,帶著哭腔:“醫生……”凌辰南心里有點怕他再發作,但還是強自鎮定地說:“我在,你先冷靜下來,我還沒說什么呢?!?/br>白晟緊張極了,但暫且看不出什么攻擊性,凌辰南心跳飛快,大著膽子向他走了一步,伸出手說:“過來一點兒?!?/br>白晟側過頭看他伸出的手,有點困惑,想了想后也伸出手和他虛虛地拉著,不像上周那樣死死攥著他。凌辰南把他帶到沙發邊,自己挨著他坐下。白晟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抓過一個墊子掖在懷里。又從粘人的小動物變成了怕人的小動物,凌辰南想。他問:“你不知道我進了你家門的事?怎么可能,你當時就在客廳?!?/br>白晟低垂著眼睛,認真地摳著墊子邊的流蘇,凌辰南又問:“你要告訴我你失憶了嗎?你不記得發生什么事?那你記得自己襲擊我的事嗎?”白晟猛地抬頭看他,吃驚極了:“什么?我真的……我還以為……”他語無倫次:“我有時候會產生一些幻覺,我以為不是真的……”凌辰南瞇起眼睛問:“幻覺?什么樣的幻覺?”【白晟的第五段故事·失真】【是什么時候開始失憶的呢?起初你也不知道那是失憶,只是一直一直睡不著,晝夜顛倒之下你很難察覺時間流逝,也時常分不清是夢是醒。你精神恍惚,不知晝夜,有時候,你散步到了一個布滿陽光的小公園里,噴泉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彩虹,涼絲絲的水霧灑在你身上,周圍都是面容模糊的路人,他們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沉默。于是你驚醒了,你發現自己在漆黑的屋內,百葉窗外已沒有日光,一切只是一場幻覺。有時候你也會做夢,你夢見自己去了平時不會去的地方,認識了從未見過的人,你在夢里不再是那個處處膽戰心驚的討厭樣子,你很自信,有點像你記憶里的自己,卻又不太一樣,你似乎很易怒,有無數的憤怒和憎恨需要宣泄——醒著的時候你太理智了,在夢里卻不必。你可以不必在意法律,在意人倫,可以放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