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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你?!?/br>沈寅川依舊縮在墻角渾身發抖,凌辰南慢慢俯下身,拿起桌上的水壺和杯子說:“你先坐下來,喝口水,平復一下呼吸?!?/br>沒有想到沈寅川竟忽然發難,他沖過來揮翻了凌辰南手里裝滿熱水的茶壺,尖叫道:“不要喝水!我不要喝水!”高溫的熱水盡數灑在凌辰南手背和手腕上,小腿骨又因對方的沖撞而磕在了桌腿上,與此同時,水杯砸在茶幾表面爆發出炸裂的巨響,不出兩秒,辦公室的門就被從外面推開,幾名同事連忙沖進來幫忙一起制服沈寅川。沈寅川一遍尖叫一邊拼命反抗:“不要??!放開我??!放開我??!”凌辰南朝另個女同事使了個顏色,她趕緊跑出去找鎮定劑——心理診所不比療養機構或精神病院,一般是提供咨詢和壓力舒緩的服務,不大會動用到注射藥物。與此同時,沈寅川還在拼命掙動,一邊發出令人心慌的慘叫。不多時女同事回來了,她手腳麻利地掰開鎮定劑,沈寅川看到針頭的那一剎那就狂躁了,險些脫離了兩名男同事的鉗制,臉上流露出無盡的恐懼。等等,這不太對,凌辰南想。一般來說,這種暴力的抗拒會通過憤怒和蔑視的情緒反應在人類臉上,可沈寅川的臉上只有巨大的恐慌。他轉過來臉朝著凌辰南,哀求道:“對不起!求你了!不要打針!不要打針!求你了,我會乖的,我再也不會跑了,求你了!”對方從來沒有用過這種低聲下氣的語氣和他說話,凌辰南走近兩步,發現他眼神失焦,像是陷入了什么夢魘,他抓著對方的肩膀說:“沈寅川,看著我,看著我,我是誰?”沈寅川還是半跪在地上,拼命躲著針頭的方向,嘴巴里不停道歉:“對不起,我不會跑了,不要打針,求你了……”凌辰南舉起手制止了拿著針管的女同事,也跪倒沈寅川面前,雙手握著他的脖子叫他抬起下巴與自己直視:“看著我,我是凌辰南,你的心理醫生,我不會傷害你?!?/br>他如果不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冷靜下來、而要動用到鎮定劑的話,在此之后凌辰南必須得把他送到精神看護機構觀察4時,以確定他對他人沒有危險才能釋放。如果是那樣的話……如果凌辰南的猜想是正確的話,這只會加劇對方的病癥。對方渾身顫抖,勉強和他視線交錯,喃喃說:“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凌辰南手心發熱,穩穩地拖著他的臉,又問:“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他反反復復問了很多次,不管對方如何搖頭拒絕他也只堅定地問著這一個問題:“告訴我,你是誰,你叫什么名字?”終于,對方放棄掙動,漂亮的眼睛充滿深切的悲傷,他凝視著凌辰南,牙齒松開溢血的嘴唇,緩緩吐出小聲但清晰的話語:“白晟,我是白晟?!?/br>凌辰南松開他的下巴,將手臂環到他肩膀上,兩名同事見狀也松了手。凌辰南虛攬著他,溫柔地撫慰他的背脊,說:“沒事了白晟,你活下來了,你已經安全了?!?/br>白晟低著頭,消瘦的身體像是深秋的河流一般冰冷又搖曳,他盯著凌辰南的衣襟,臉上的恐懼還沒有盡數褪去。凌辰南一邊安撫他,一邊示意同事離開,幾名同事都露出不贊成的表情,可凌辰南眼睛一瞪他們也只好作罷。凌辰南摸了摸他的臉,全是涼涼的水漬,風干的過程緩解了手背的燙傷。他溫言軟語地哄:“他們都出去了,沒有人會傷害你了,不打針,我們不打針?!?/br>白晟抬起眼睛偷偷看,大量的水分不斷從他眼角溢出,滾落他白皙且微微凹陷的臉頰,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凌辰南嘗試著收緊了一點懷抱,白晟也沒有抗拒,他跪坐在地上將他抱在懷里,說:“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br>白晟好看的眉毛揪成一個悲傷的形狀,抓著他的衣角哭了很久。【第四周·夜】過了半個多小時之后,白晟的眼淚似乎終于流干了,凌辰南漸漸松開手臂同他隔出一點距離。白晟看起來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雖然呼吸還有些短促,但是表情已然平復。凌辰南想要站起來,結果小腿一陣酸爽的癢痛感,又跌坐回到地毯上,他沖白晟笑了笑,說:“腿麻了?!?/br>白晟習慣性抿嘴,但是嘴唇上都是被他咬傷的血口,他也學著凌辰南的樣子緩緩打直腿,輕輕揉按腿肚子。過了一會兒,凌辰南站起來,雖然小腿骨還隱隱作痛,但他現在沒什么心思管。他把白晟扶起來坐好,朝他伸出手說:“重新認識一下吧?!?/br>對方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然后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醫生你好,我叫白晟?!?/br>凌辰南坐到他對面,問:“沈寅川是你的戀人嗎?他囚禁了你?”白晟眼神黯然地點了點頭。凌辰南想,這樣就都說通了,他們戀愛的細節都是屬實的,只不過敘述的角度正好相反,這解釋了白晟對于家居裝修的了解,解釋了他對鎮定劑的恐懼,也解釋了他對那一夜泥土氣味的深刻印象。甚至……凌辰南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細節——他說白晟點了一杯豆漿拿鐵,而面前這個人乳糖不耐。“你能夠尋求專業幫助這一點很勇敢,可為什么要用施暴人的身份呢?”凌辰南問。見對方不答,他又問:“是因為覺得用自己的身份說不出口嗎?”白晟點點頭,猶豫地開口:“我其實一直在猜測,在想,他是為什么……是什么動機會做這樣的事,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這樣一個暴力狂躁的人,我也有想過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沒有給夠對方足夠的安全感,他最開始和我認識的時候真的不是這樣的?!?/br>這種心態也受害者中也不在少數,大量憤怒和責備的情緒無處發泄,久而久之會開始懷疑是不是因自己的過失導致了慘劇的發生,比如“如果我沒有走這條路就不會被搶劫了”,“我要是沒有出門小孩就不會出意外了”等等。而白晟最開始幾周的言談之中,也確實四處在給沈寅川的行為找種種借口。凌辰南湊近一點,手按在他膝蓋壓低脖子向上看,直視他的眼睛說:“白晟,你是受害者,這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br>白晟看看他,又抿緊了嘴巴。他好像還沒能適應新的身份,手腳僵硬無所適從。凌辰南問:“你是被救出來的還是自己跑掉的?”白晟似乎受到他眼神的鼓勵,開口說:“我是自己,自己跑掉的。我記得當時好不容易勸沈寅川幫我解開了手鏈,我是想等他完全放松警惕的時候再逃走的,可是那時候我太緊張了,總之……總之他抓住了我,具體過程我有點記不清了,只記得他應該是用什么東西打了我的頭,我就昏了過去。后來……我大概是半夜醒了,也許是凌晨吧,我當時只覺得喘不過氣,張開嘴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