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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庭突然把鐘鳴按趴在長桌上,提起剛才細D砸碎的玻璃酒樽瓶頸猛地向下一扎!一聲難以自抑的痛叫之后,會議室,走廊,一片安靜,只聽得到鐘鳴劇烈的喘息聲和什么東西輕輕滾落綿柔地毯的聲音。最后一聲鐘敲響,午夜徹底過去,新一天到來。周識手中尚且端著槍,眼睛盯著地上那截小指,細白的,瘦長的,沾著血,曾經是鐘鳴的。斷指尚在吐出最后一點血容量,細細的血管彈動一下,終于失去生機。李慎庭手肘壓著鐘鳴的后頸,鋒利玻璃尖對準無名指,桌上一灘新鮮血漬。陳兆基說:“你要什么?”李慎庭不語,酒瓶下壓一點,無名指根滲出血花。紅與白極度分明,鐘鳴背過臉,咬住一絲顫抖。周識開口,“我送你走?!?/br>聲音又啞又澀,像維港上空不停落雨的青云。周識看著靚坤控住鐘鳴、華仔扶住李慎庭,兩前兩后走進電梯,看著電梯門關,鐘鳴蒼白泛紅的眼睛被黑布蒙上,漸漸消失于門里。顯示屏上的數字下滑,直到停車場。從會議室到電梯口,淅淅瀝瀝的紅色血花,都是鐘鳴的。十分鐘后,電話彼端傳來李慎庭的聲音,“可以動了,周Sir,好好養傷?!?/br>陳兆基嘆口氣,周識下一秒就猛拍電梯鍵。陳兆基說:“阿識,你冷靜……”周識紅著眼睛嘶吼,“電梯呢?!”電梯當然被弄壞了,周識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大佬周也按了一把電梯鍵,罵道:“cao?!?/br>周識推開貓仔,大力推開眾人,轉走安全通道。聽著周識疾風驟雨的腳步聲一陣喧騰消失,陳兆基才也罵了一句:“叼!”下香格里拉,是梳士巴利道,海濱廣場霓虹星星點點,午夜浪潮起起伏伏。行人依舊如織,無數酒吧無數夜總會無數卡拉OK釋放縱情聲響,喧囂蓋過海浪。周識顧不得一身血跡引來驚叫無數,撥開人群奮力向前,穿過霓虹燈牌檔口叫賣,落寞路燈,曲折長梯,穿過星光大道,九龍碼頭,彌頓道,天星碼頭熙熙攘攘,行人在輪渡上被熱風吹出一頭粘膩的汗,發絲粘在臉頰,被年輕的戀人輕輕拂去,戀人笑起來時,頰邊有一個酒窩。天快亮的時候,周識第一次覺得力不能支。他可以踏遍全城,可是他不知道鐘鳴在哪里。他可以翻遍每一間藏污納垢的房屋,但他不知道鐘鳴能撐多久。霓虹漫天淡去,周識終于抬起手捂住了臉。陳兆基亂撲了一夜,終于在港口邊找到周識。周識一身血跡干枯,襯衫貼背,早已沒有人樣。陳兆基隱隱明白周識和鐘鳴之間的情況,體諒地拍拍他的背,“阿識,心要放寬——”周識回過頭來,眼底滿是血絲但是清醒無比,“陳Sir,有沒有開車?我們回警署?!?/br>警員們搬出所有資料,把李慎庭所有據點一一列出,遍布全城。周識一間屋一間屋踏過,毫無蹤跡。陳逸雯跟到一半就崩潰,但周識把她送回警署,繼續一間屋一間屋找。到了第三天,外界流言日囂塵上,滿城低氣壓,周識把自己關在審訊室整整一下午。陳兆基端著三明治推開門,周識突然抬起頭,眼神明亮如春雨洗過:“我知道了?!?/br>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完。結。舍不得我識葛閣,世界上最好的哥哥TT第36章沉舟鐘鳴昏沉醒來,眼睛被緊緊蒙著,口中又被塞入一團東西,但從余光可以判斷,四周原本就是一片黑暗。他兩手被綁在背后,右手指端痛得鉆心,鐘鳴不愿意去想那是因為什么。耳邊是李慎庭和靚坤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聲,靚坤說:“叼!一間破屋什么都沒有?!?/br>李慎庭說:“再找?!?/br>靚坤踹華仔一腳,“再找!”華仔走開,叮叮咣咣去翻騰。鍋碗瓢盆灰土塵埃,這聲響雖然陌生,但鐘鳴聽得出自己在哪里。他等。華仔走回來,手捧一堆十幾年前過期餅干糖果,嘩啦啦放下。塑料紙被剝動的聲音,李慎庭和靚坤開始用餐。靚坤說:“大佬,還要等多久?”李慎庭沉默一陣,“等到警署發死亡聲明,我們就可以出海去澳門?!?/br>等到鐘鳴斷無生還希望,警局自然會放松下來,港口不再嚴查,他們可以渾水摸魚。鐘鳴猛地抬腳踹上墻,華仔未料他醒來,連忙一把將他拖離墻根,靚坤適時在他下頜處補上一腳。鐘鳴發出一聲悶哼,但轉而用頭狠狠撞向地面,又是一聲悶響。靚坤真的嚇怕了,舉槍對住鐘鳴。但他不敢開槍,這里與隔壁一墻之隔,何況槍口沒有□□。李慎庭說:“他有話說?!?/br>靚坤取下鐘鳴口中布團,鐘鳴“呸”的一聲清清喉嚨,彎起唇角感受了一下一室的緊張氛圍。然后他說:“噓——我知,你們怕吵到隔壁報警?!?/br>李慎庭說:“這里只兩把槍兩顆子彈,當然舍不得給你用。你老老實實,等過澳門自然放你?!?/br>鐘鳴“切”的一聲,“子彈留給你們自己,反正還未過港我就落海喂魚?!?/br>他聲音嘶啞干冽,但仍然桀驁自得。李慎庭不言,鐘鳴也不高聲,只說:“多活一日就多算你一日,但反正你也不敢殺我——我要吃東西?!?/br>靚坤不敢再動他,撕開包餅干塞進鐘鳴口中。鐘鳴一邊嚼一邊說:“這么干,要噎死我?死人多臭知不知道?我知道,方圓十里街坊鄰居都知誰家死人。你盡管殺我,香港氣溫不比北京,不出兩日,大家都露餡?!?/br>李慎庭一瘸一拐走過來,攥住鐘鳴領口,“鐘生,我話卑你知。不錯,我現在不能殺你,但遲早有日斬到你后悔算計我。至于眼下,你老實待著,老實收皮,餓不死你,也沒有水喝。再有一次像這樣挑釁,我就只好拿你試藥性。你自己拿的藥,自己知不知發一次要多久?三個鐘,五個鐘?就是這樣?!?/br>他捏住鐘鳴下頜,強行塞入一顆什么東西,那兩根手指咸而且干,鐘鳴被刺激得干嘔,但一顆藥丸仍是順利滾入喉嚨。李慎庭看不見鐘鳴漸漸麻痹的樣子,但手放在鐘鳴頸上,知道心跳漸漸減速,而鐘鳴在痙攣中發不出聲,肘彎扭曲至詭異角度。李慎庭摸索著他的脖頸,好整以暇,“癢?是不是這里?”鐘鳴說不出話,但努力縮回身體,被李慎庭一把拽到身前,數日未曾修剪的指甲依依不舍地流連過主動脈,避開之后狠狠刺入!鐘鳴輕輕一顫,但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