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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急切。 可盛鳴瑤并不搭理,活像是什么都沒聽見。 在出了玄寧的洞府后,她不顧身體的疼痛,一路奔跑至靈戈山山頂,發絲在風中肆意地飛舞,像極了盛鳴瑤此刻奔騰又放縱的心情。 分明是立于懸崖峭壁之上,可盛鳴瑤非但沒有一絲害怕,心中只覺得暢快極了。 再往前一步,就會跌落萬丈深淵。 可盛鳴瑤非但不怕,在望向身前昏暗陰森而不可見底的深淵時,心中還有一種躍躍欲試之感。 ——這一次,即便是死,我也不會再由旁人替我選擇! 蒼茫天地,會有我容身之處嗎? 盛鳴瑤試著扯了一下嘴角,一朵雪花飄落在了她的眼角,使得原本空洞僵硬的神色驀地變得生動了起來。 就像是一朵干癟得即將枯萎的花兒,驟然因一場雨而重新煥發了生機。 盛鳴瑤靜靜地站在懸崖邊欣賞了片刻雪景,而后又側過身,望向了來時的路。 她在等一個人。 不多時,盛鳴瑤等的人就到了。 身著白衣的仙人踏雪而來,好似冬日里靈戈山尖上那抹,雪痕幾乎與飛揚的雪花混為一體,清冷縹緲得不似凡塵之物。 盛鳴瑤從玄寧洞府出來時,未曾掩蓋她的蹤跡,一是受限于靈力,二是懶得去遮掩。 不論為何,玄寧能這么快循著氣息前來,盛鳴瑤并不驚訝。 “盛鳴瑤?!?/br> 飄飄搖搖的雪花打著旋兒地在空中飛舞,卻無一朵落于玄寧的肩頭。 連雪花都知道避諱繞道,可有些人卻不懂。 盛鳴瑤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玄寧,靜靜地看著她那個遙不可及的夢。 之前,盛鳴瑤與玄寧交談時提及的某些話,并非全部是假。 在小小的盛鳴瑤被帶走時,不過是一個無知孩童,她還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出迎接一個全新的世界,甚至連那些對她揚起了善意笑容的陌生人都令這個小小的孩子感到惶恐。 唯有玄寧——他是盛鳴瑤見過的人中,最好看的那個,就連隔壁村落里的豆腐西施都比不上她師父的一根頭發絲。 這么好看的仙人,一定不會騙我。 幼小的盛鳴瑤全心全意地相信著這個師父。 在那時的盛鳴瑤眼中,“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奠定了她對修仙——乃至對大道的認知。 師父不是像神仙,而是神仙就該如師父一樣。 可惜小孩子并不懂得表達自己的喜愛,尤其是在面對人的冷臉之時。于是盛鳴瑤下意識鬧出了很多動靜,企圖博得玄寧的半分心神。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長成后的盛鳴瑤愈加習慣了用最蠻不講理的姿態,來掩蓋內心最深的惶然。 難道曾經的這個,就不是盛鳴瑤了嗎? 驕橫的、淡然的、會因為旁人言論暗自傷神的、敢于與蒼天論道,眉宇之間盡是疏狂不羈的—— 無論好壞,這些都是盛鳴瑤啊。 …… …… “盛鳴瑤?!?/br> 見面前人不答,玄寧真人又重復了一遍,他凝眸看著這個弟子,心中驀地騰起了幾分不自知的惶恐。 “別站在那兒?!?/br> 玄寧向來無悲無喜的聲音變得緊繃,在目光觸及到盛鳴瑤嘲諷的神色后,瞳孔一縮,驀地沁出了點點歡喜。 在這飄雪時節,偏偏染上了點點紅塵。 “我玄寧的徒弟,不可這般無用?!币粫r間,萬般思緒齊齊涌上玄寧心頭。 這是盛鳴瑤? 然而她臉上何至于有那般凄苦絕望,難得是自己錯認了? 可無論如何—— 玄寧僵硬地伸出手,對著站在懸崖峭壁邊搖搖欲墜的徒弟輕聲道:“回來?!?/br> “為師在此,汝心中有何怨憤,盡可傾訴?!?/br> 見玄寧如此,盛鳴瑤忽而大笑,笑得眼角噙著淚花,盛鳴瑤隨意地伸手拭去。 有何怨憤? 自己最大的怨憤不就是這個師尊帶給她的嗎? “如今,玄寧真人倒真有幾分為人師的模樣了?!笔ⅧQ瑤眉眼上揚,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意,“怨憤倒已被消磨殆盡,反倒有些許疑問,藏在心底很久了?!?/br> “玄寧真人,你為何將我帶入宗門后,又棄我于不顧?” “快二十年了……玄寧,你可曾將我當作你的弟子般愛護過?” 眼前人鋒利的目光幾乎可刺穿世間的一切虛妄。 玄寧真人從未見過這樣的盛鳴瑤,她比正殿那日還要鋒芒畢露,奪目得好似漫天星輝。 “你說,那般淺薄驕橫的人不是‘盛鳴瑤’?!笔ⅧQ瑤嗤笑一聲,回去了落在眼前的雪花,反問道,“究竟是誰給你的底氣,去定義何為‘盛鳴瑤’?” “不養不教、不聞不問,到頭來,反倒振振有詞地要求一個完美的‘盛鳴瑤’?!?/br> 無數往事裹挾著風雪涌入腦海,一樁一件,都曾讓過去那個盛鳴瑤,在午夜時在黑暗中無聲流淚。 盛鳴瑤嘴角勾起得弧度更大,語氣譏誚嘲諷更甚:“玄寧,你做事之前,怎么從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雪還在飄落,玄寧的小指不自覺地蜷縮進了掌心。 ——那上面似乎還留存著當日手指糾纏的余溫。 “……此事過后再議?!?/br> 說這話時,玄寧并未放下伸在空中的手,如泠泠月色的眼眸緊緊地盯住了盛鳴瑤。 “你先回來?!?/br> 盛鳴瑤見他如此,笑得愈發放肆,飛揚的發絲有幾縷順著風雪飄到了她的眼前,遮住了些許視線,活似將時空分割成了并不均勻的幾份。 若真能如此,到也挺好。 “若是早些年頭,師尊肯這么對我說話,我一定自鳴得意極了,至多半天,般若仙府上下都會知道師尊對我多么好?!?/br> 盛鳴瑤像是想到了什么極有趣的事情,突兀地笑了起來。 站在她面前的玄寧依然沒有動,山頂的風吹翻了他的袍角,冷眼看著,到真有那么幾分踏雪而來謫仙人的意味。 “先是朝婉清,后又是誰?”盛鳴瑤嘲諷道,“……樂郁嗎?” 再次聽見這個名字,還是從盛鳴瑤口中聽到,玄寧瞳孔緊縮,壓抑著心中翻涌的情緒,問道:“你徹底恢復了?” 繼而又像是確認了什么,看著眼前的盛鳴瑤,玄寧的淡漠的眼眸中不自覺地溢出了一絲歡喜。 “你恢復了?!?/br> “什么是恢復?什么又不是恢復?” 盛鳴瑤覺得這些話很無趣,又帶著幾分矯情的意味,但她仍要開口。 這些話,曾經的盛鳴瑤被天道禁錮沒有機會說出口,而如今的她,不吐不快! “在師尊眼中,只有疏狂不羈、敢于劍指蒼天的人才是‘盛鳴瑤’,而膽小怯懦、假借威風張牙舞爪的人,從來不是‘盛鳴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