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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也難免帶出來了幾分:“瑤瑤還在怪我?!?/br> 玄寧神情漠然,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沈漓安的郁結所在:“你覺得她不該怪你?!?/br> 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沈漓安一時啞然。 滿室寂靜,屋外的鳥鳴山澗悉數被阻擋,整個世界都變得荒蕪。沈漓安心中空落落的,仿佛一個迷茫的孩童。 一直以來,他都在學著做一個討人喜歡的人。 沈漓安幼時曾逢大變,往日對他溫柔可親、關懷備至的兄長某一日忽然變了臉,帶著一堆人闖入了父親的屋子里。而后,府中掛起了白幡,落雪似的垂在每一個角落,隨處可見。 后來,這白幡,就再也沒摘下來過。 父親、母親、還有許多沈漓安記不住名字的女人,一夕之間,所有人都變了臉。沈漓安眼睜睜地父親某個看著曾經對兄長不屑一顧、厭惡至極的姬妾,掛著格外溫柔可人的笑上去挽住了兄長的手臂。 也不知兩人說了什么,兄長忽然朗聲笑道:“打他一巴掌?!彼S意一指,恰好落在了角落里的沈漓安身上。 不用多說一個字,那姬妾已經走到了沈漓安面前,重重落下了一掌。 只聽“啪”得一聲,幼小的沈漓安白皙細嫩的小臉上頓時多出了一個紅色的巴掌印。 堂中歌舞升平,無人在意一個小小的孩童此刻的心情。 也許是能夠毆打往日里最尊貴的小少爺實在是件令人欣喜的事,那姬妾眼中燃起了興奮的光芒,不用沈漓安兄長多言,又接連落下了無數個巴掌。 就在她洋洋得意之時,一柄劍忽然穿透了她的胸膛,劍鋒沒入皮rou的聲音有些鈍,產生了一種令人心悸的聲響。 “誰讓你打他的?” 所有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個變故,歌女舞女俱是驚恐地看著那個手持長劍的男人。 奢靡之音略顯錯亂,絲竹弦樂漏了一拍。 而后,引起了一場更為可怕的殺戮。 小小的沈漓安怎么也無法將面前這個手染鮮血、冷酷無情的男人與那個會帶著自己騎馬、放風箏的兄長聯系在一起,他渾身都在顫抖,卻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哥哥……”幼年的沈漓安抖著嗓子吐出了這兩個字,他向來軟綿綿的聲音因為驚恐而變調,“……為什么?” “為什么?” 他的兄長似乎被這句話逗笑了,扔下了手中的劍,舉起了身量不足他腿長的沈漓安,手上的鮮血也全數抹在了沈漓安的身上,可惜往日里溫柔細心的兄長再也不在意了。 “因為,小平你不做的不夠好,也不夠乖啊?!?/br> …… …… 那么這次呢? 沈漓安將那日的事情與玄寧復述了一遍,神思恍惚之下,不自覺地將掩埋在心底的話語訴之于口。 “……是我不夠妥當?!?/br> “你確實處理不當?!?/br> 玄寧冷淡地將視線從沈漓安的身上挪開,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而是另起了一個話頭:“所以,她是因為有人侮辱了我,這才決定去擂臺的?” 沈漓安回過神,蒼白的臉色帶著幾分病態的慘淡:“確實如此?,幀幷f,游師妹損壞了您送給她的生辰賀禮,于是她才以牙還牙,用雷劫符咒,毀壞了游師妹的羅紋碧玉盤?!?/br> 很有趣。 玄寧默然片刻,忽而短促的笑了一下:“一個羅紋碧玉盤罷了,也值得如此大動干戈?!?/br> 至于那個生辰賀禮,大抵是當日沈漓安提了一句,而玄寧自己順手扔了個什么東西權當賀禮罷了,禮物本身是什么,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 沈漓安望向他的師尊,之前種種微妙的不適在一瞬間忽然得到了解答。 ——玄寧在笑。 幅度不大,可沈漓安確定,剛才那一瞬間,自己從來纖塵不染、高高在上的師尊,真的在笑。 陪伴了玄寧三百年,沈漓安自認,自己對玄寧勉強能稱得上“了解”,雖然某些時候這個師尊很是讓人捉摸不透,但有一點毋庸置疑。 玄寧,是一個極難被人取悅的人。 可他現在嘴角上揚,甚至總是如霜冰般冷漠的眉眼仿佛被吹了一陣春風,柔和得不可思議。 盛鳴瑤若喜歡這些俗物,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些時日,玄寧一直都為了盛鳴瑤和他之間生分疏遠的關系擾得隱隱有幾分心煩。 無論是過去的樂郁,還是如今的沈漓安、朝婉清,玄寧從未主動想去討好自己的徒弟。 哪怕是看起來備受寵愛的朝婉清,也都是她來向玄寧撒嬌,恰好玄寧從不在意那些外物,自然她要什么,就給什么。 如今自以為找到突破口,玄寧整個人都松弛了許多,好像終于了卻了一件心事。 “罷了?!?/br> 玄寧放下了手中把玩著的暖玉,開始認真地思索起了自己庫房中到底還有多少好東西。 游花飛云錦、玄羽山海旗、千年迅蛇膽…… 無愧于常云評價的“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短短一瞬間,玄寧幾乎將自己千年來所得的寶物都考慮了一遍。 只要能討得歡心。 “師尊亦覺得我做錯了嗎?” 玄寧被沈漓安突如其來的話語打斷了思緒,不由皺眉:“做錯?” 沈漓安垂著頭,纖長的眼睫像是被風雨擊打后的柳葉,無助地垂下,掩住了眼中的茫然:“師尊也覺得,弟子不該幫游師妹說話嗎?” “是,你不該?!?/br> 玄寧狹長的眸子落在了沈漓安的身上,冷冷說道:“盛鳴瑤是你同門師妹,你身為師兄,在外不知幫襯師妹?!?/br> “這是你的第一宗錯?!?/br> “不知幫襯師妹也就罷了,反而與那些不相干的人一起對她加以指責,惹她怒極氣急?!?/br> “這是你的第二宗錯?!?/br> “你分明知道你師妹如今修為不過將將練氣,卻未能及時阻止她與那游真真立下生死狀?!?/br> “這是你的第三宗錯?!?/br> 冰冷無情的話語仿佛再現了前幾日盛鳴瑤直擊人心的指責,輪椅上的沈漓安霍然抬頭——這是他今日第一次直視玄寧。 “師尊是覺得,這些都是弟子的錯嗎?”沈漓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可難掩其中的狼狽。 他竭力想要如以往一樣掛著完美無缺的溫潤笑意,可沈漓安并不知道,他眼中閃爍著的苦痛已經將他的情緒暴露無遺。 “弟子承認,那日之事有處理不妥當的地方,但弟子仍不知,為何瑤……瑤師妹會如此生氣?!?/br> 玄寧側首,目光掠過了沈漓安,望向了更遠的地方。 沈漓安親手將自己局限于了一方天地,他的性情,說好聽些是溫柔寬和,說難聽些,根本就是優柔寡斷。 這樣的性格,并不適合做一宗師門的大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