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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我其他的也不指望什么,要是能有人像我一樣心疼我兒子就好了!”“快別說了,”朗權棟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碗酒,“再說下去咱家都快被淚珠子給淹垮了,這不是還有阿槐嘛,他倆人有個伴兒,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阿槐從小聰明伶俐,興許比現在過得還好呢!”“那是當然了,不看看誰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說到這里站起身來,一手攥著一個孩子,“跟媽到屋里去,媽有東西給你們?!?/br>余月鳳從炕革下掏出個藍布包,一層層掀開來看,里面包著一沓簇新的票子,還是早些年的老款鈔票。給倆孩子看了眼又重新裹好,貼身系在胡愧槐腰上。“這是你姐夫當年撿你時你身邊兒帶的,這么些年了,本來最初想給你改姓來著,可我一想,孩子都是娘的心頭rou,你娘哪能愿意你更名換姓呢?我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爹娘生你們下來,不是讓你們跟人家拼命、報仇、喊打喊殺每天過不順心?,F在這世道,外面指不定比這兒還亂……我們都是要死的人了,拿命換你們的命,你們別把這條命浪費了!外面的世界這么大,好玩兒的地方、可樂的事兒,多了去了!我們是見不到了……”余月鳳神情恍惚地望著窗外,“不過我也活夠本兒了,有愛我的父母、疼我的丈夫、可心的孩子……”想到這些,她臉上又浮現出甜蜜的微笑,“以后,你們就當……把我們那份兒也算上,痛痛快快的活著,開開心心的活著,要多快樂有多快樂,把一天當成兩天來活,把一個笑話當成兩個笑話來聽,全心全意、一分鐘也不要浪費。我說了這么多,你們聽懂了嗎?”朗毓點點頭:“聽懂了?!?/br>“聽進去了嗎?”朗毓又說:“聽進去了?!?/br>這時朗權棟推門進來:“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br>余月鳳從炕頭站起身,“你倆呆在這兒,等槍聲響了再出去?!?/br>她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兩個孩子在屋里,父母在門外,所有人都知道,這扇門一旦關上,就是生離死別難相見了。朗毓的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像窗外的老樹般抖嗦個不停,“媽……”他的聲音在寂寥的屋子里如此蕭瑟,像霧氣般飄飄蕩蕩落不到實處,卻結結實實地砍在母親的心窩上,朗毓又喊:“mama……”他想這大概是最后一聲了,以后上天入地,也再沒有人應他這聲呼喚了,他即將失去他的父母,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了。他的目光又從母親僵直的背影游離到父親沉默無語的臉龐,“爸……”他像從高處墜落向深淵那樣掉下去,跪在地上望著父母說:“朗毓給你們磕頭了!要是有來生,我還給你們當兒子!”他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磕完最后一個再也抬不起來,聽到母親飄來的渺遠又堅定的話語:“出了這個門兒就別哭了,要笑!你們的人生很珍貴,要想清楚,怎么個活法兒——才能對得起你的父母!”朗權棟順手帶上門,他們走得不留情面,就仿佛這并非生離死別,僅僅是出去一下又會回家一樣。父母的叮囑怎樣說也說不完,還不如就這樣干脆利落些!朗毓失神地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來,胡愧槐就陪他一起跪,窗外的夜色黑的像濃墨,一絲光亮也瞧不見。他們聽見父母在外面穿梭走動,后來外面的大門也開也關,屋子里再沒有聲音了。胡愧槐很想仔細回味一下這些年的種種滋味,但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他們在寂靜的滿溢著年夜飯香味的屋子里等待著,等待著……等來第一聲槍響,然后是鋪天蓋地的槍響,胡愧槐馬上抓起朗毓的手腕,剛跑到門口果然聽到手環嘎達一聲,他利落地把這兩個要命的玩意兒遠遠拋掉,又在門口掏出姐夫給他的長哨,一聲哨響之后拉著朗毓往狼山跑。那是離這里最遠的路線,也是最難爬最陡峭的路線,不會太多人往狼山去的,即使是怪物的守衛在狼山上也不會有幾個!他早就想好了,不要按照紙條上的約定趕往那個避風錨地,大人們拖不了太久,以怪物的先進武器會很快追到錨地去,屆時就那幾艘廢棄破船根本不頂用!要死讓他們所有人去死好了!他誰也不救,他只要救下朗毓!只要趕到狼山,從那兒跳下去,只要到海里,即便要游他個千兒八百里他也有信心把朗毓活著帶出去!長哨喚來了鳳把頭的白馬嘯風,黑夜里這匹白馬傲然疾馳的身影伴隨著穩健的腳步聲趕到眼前,船塢的方向亂成一鍋粥似的,整個狼魚島全亂了套,逃跑的人像肆虐的鼠類在曠野間窸窣不斷。胡愧槐跟在朗毓后面翻身上馬,一聲呵斥后白馬極速狂奔,他們剛出了小道踏上通向狼山的沙灘,漆黑的夜空陡然炸起一聲巨響,大地都好似顫了兩顫。兩人騎在馬背上回頭張望,只見船塢的方位此起彼伏地爆炸起來,熊熊烈火瞬間把烏黑的天幕燒成了火紅的一片,那巨人般的火舌下,無數的村民和身著銀甲的怪物仿佛撕咬的鬣狗,又更像過境的蝗蟲,密密麻麻地聚到一處。“小舅舅!”朗毓突然發出驚叫,胡愧槐一轉頭,遠處的三個怪物不停叫囂著:“下來!下來!”“駕——”朗毓也顧不得了,快馬加鞭沖著三個怪物直撲而去。眼見那三個怪物越跑越近,其中兩個抬起槍口,胡愧槐一躍而下,先撲向其中一個,另一個槍聲已響,卻因為朗毓在馬背上起伏不停,險之又險地與他貼面擦過,再看時白馬已駝著朗毓奔出好遠。胡愧槐趁機撂倒一個,又撲向另一個,可那第三個怪物已然盯上朗毓,放著胡愧槐不管專門去追。胡愧槐眼瞅著白馬跑到一半兒生生停住,竟要返身回來,那追上去的怪物也已逼到白馬近前,趁他分神的功夫,與他纏斗的怪物一槍射穿他的肩膀,反正沒覺得疼,就感覺有一陣冷颼颼的風穿肩而過,之后寒意順著脊梁骨一路蔓延,他望著在馬背上要轉身過來的朗毓,脫口而出:“浪兒,別回頭——跑啊——”朗毓勒馬的動作戛然而止,又聽那道陌生的聲音像利箭似的追上來,凄厲地吼聲瞬間砍在他僵硬如鐵的后背上。“別回頭——”胡愧槐死死扣住怪物的手腕兒,眼睛還望著那道凝滯的背影:“跑——”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吼聲恍若炸碎他的身體似的:“跑——”朗毓在馬背上一動不動,待那怪物的腳步追到身后,抬手一甩馬鞭:“駕!”咄咄的馬蹄聲再次響起,山坡上的石子紛雜滾落,狼山之巔就在眼前,那塊兒飽經風吹雨打、在懸崖邊默默觀望了狼魚島幾十年的大石頭,依然面對著浪潮襲來的方向。朗毓恍惚間又看到小舅舅赤膊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