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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朗琪睿害怕鳳把頭的氣場,被朗毓搶白在先,明明孤兒寡母的是他們家,偏生有苦難言不敢吱聲,只得在一旁委屈地干看。鳳把頭哪里看不出朗毓在裝模作樣,但就是喜歡這種沒皮沒臉的淘氣包子,當即大笑一聲,伸手箍住朗毓的倆胳肢窩,沒怎么費力,像顛兒小寶寶似的把朗毓拋到空中,連拋了好幾下,越拋越高。朗毓也不害怕,反而脆生生地咯咯笑起來。“小崽子,”鳳把頭單手托著朗毓的小屁股,故作生氣地挑起兩道濃眉,沉聲問:“你就不怕我把你摔個屁股開花兒?”朗毓討巧賣乖,小模樣搖頭晃腦得意洋洋,“我才不怕呢!鳳把頭英雄蓋世,就算被你摔個屁股開花兒,那也是我的造化!夠我吹一輩子啦!”一群漢子更加樂不可支,甭說那些沒嫁人的姑娘,就是那嫁了人生了娃兒的女人,也都不住地拿眼瞟他們,余月鳳斗膽湊上前,沒等怎么地就惹來一堆女人欣羨嫉妒的目光。“把頭,把浪兒放下吧,剛回來,趕緊進屋吃口熱乎飯?!?/br>朗毓抱著鳳把頭的脖子不撒手,鳳把頭也得意他,“不急,弟妹,你這娃娃教得好啊,這一張小嘴兒伶牙俐齒,長得也虎頭虎腦,我看將來,準比他爸有出息!”一提起朗權棟,在場的人不由自主都噤了聲,余春梅好容易得到插話的機會,鳳把頭瞧著氣氛不對剛想開口詢問,她便上前行了個大禮,抽噎道:“鳳把頭,求您……給我們家做主!”鳳把頭怔了怔,恰好余老爺子掐著時間姍姍來遲,也上前說:“裘鳳,咱回家說?!?/br>☆、第五章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往狼山里的余家村兒趕,鳳把頭帶回來的漢子各自散了,獨留一個佝腰駝背的老頭子跟著他。這人面生,村民們都沒見過他。鳳把頭帶回來的那些人,全是狼魚島土生土長的原住民,但鳳把頭不介紹這個老頭子,也就沒人問。待人群簇擁著鳳把頭回到島上的海神廟,早有那察言觀色的村民備好酒菜,坐下稍作歇息的時間,余老爺子把黑子的事兒說了個大概,遂問:“裘鳳,你看這事兒,該怎么處理?”鳳把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在腦中一過,就已經猜到個大概齊。他面上一笑,表情看不出個所以然,端起酒杯正待喝,余光掃到坐在一旁低眉順目的余春梅,又把酒杯放下了。“春梅弟媳,你家琪睿和浪兒一邊兒大吧?”余春梅局促地搓著手:“我家琪睿比朗毓大一歲,過年就九歲了?!?/br>“哦,”鳳把頭又瞧了眼偎在親娘身邊的朗琪睿,沖他招招手,“娃兒,過來讓叔瞧瞧?!?/br>朗琪??戳搜塾H娘,余春梅把他往鳳把頭那桌兒推了下,小聲催促:“快去?!?/br>朗琪睿這才壯起膽子,小步挪到鳳把頭身邊。那鳳把頭拿手在他肩膀上一搭,他嚇得一哆嗦,差點兒沒坐下。鳳把頭呵呵一笑,好聲氣地詢問:“過年九歲……跟你阿爹出過海沒有?”朗琪睿囁嚅道:“還沒,阿爹說海上危險,不讓我跟著?!?/br>“是這么個理兒,”鳳把頭再拿眼瞧向余春梅,“黑子兄弟沒跟我跑過船,不過他的為人我是清楚的,是個穩扎穩打的老實人,這依山傍海生活了好幾輩子,偏偏這次犯糊涂,挑在臺風天出海,這事兒……可夠冒進的?!?/br>余春梅的面上有點兒掛不住,強辯道:“這不是……快過年了嘛,今年糧食又收成不好,我家黑子……就有點兒心急?!?/br>“咱們島民,最忌諱的就是心急,”鳳把頭胡嚕著朗琪睿的小腦袋瓜兒,不疾不徐娓娓道來,“都說富貴險中求,可要是光想著富貴,沒掂量清楚危險,搭上自個兒的命不提,要是連累別人,那這賬又該找哪個去算?”言下之意就是你沒有那家伙式兒別攬那瓷器活兒,搭上這條命是你活該。余春梅雖是個婦道人家,這話總聽得明白。她不敢與鳳把頭爭論,又不肯認栽,仍舊一根筋地惦記著處置災星胡愧槐,不甘心的紅了眼。“是,我家黑子挑這時候出海,他確實該受點兒教訓。但是……但是他在海上行走多少年了,一直沒出過大差錯,怎么這回就栽了跟頭呢?那朗權棟您是知道的,早年間也跟您跑過船,朗二哥也不用說,也在您船幫里待過一年半載,他們仨的經驗在整個狼魚島是數得過來的,海上什么風浪沒經歷過?要不是那野雜種死活跟上去、給他們搗亂,能出這岔兒事兒么!”“呵,”鳳把頭不咸不淡地一聲輕笑,臉上仍舊那幅好說好商量的表情,不過說話卻極不客氣:“您可真是沒把大海當盤兒菜!論起在海上討生活的經驗,我不信這狼魚島上還挑得出第二個跟我朗裘鳳比肩的人,我朗裘鳳尚且不敢說自己經驗十足降得住大海、敢趁著臺風天往槍口上撞,怎么黑子哥仨兒如此驍勇善戰,您對海洋變化如數家珍,一句災星降世,就把大海的瞬息萬變全否決了?你是瞧不起我們,還是瞧不起你家黑子?是真不明白臺風天出海的風險,還是高看了一個外來戶的小娃娃?”余春梅被這一席話說得忽而臉色通紅忽而面色鐵青,可鳳把頭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要饒了胡愧槐那小子,她哪肯罷休,繼續強詞奪理:“我只是個下田種地的老婦女,對海上的事兒是沒您鳳把頭清楚!可是那野雜種……”說到這兒瞧見鳳把頭陡然沉下臉,立馬改口:“那外來戶,自打他上了島,島上情況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是朗權棟他們家,那朗毓小時候,只要跟那外來戶放在一塊兒,保管頭暈腦熱、大病小病不得消停,一跟他分開,甭管什么病都立馬好了!他災星的名號,還是朗毓他姥姥頭一個喊出來的呢!這些事兒總做不了假吧?您常年在外,這些事兒您不調查清楚,小心被那有心人給蒙騙嘍!”“這話說得對,”鳳把頭話音一轉,拍拍朗琪睿的腦袋,“去把朗二給叔叔叫來,就說我有話問他?!?/br>朗琪睿忙不迭地往外跑,那架勢像得了赦令似的迫不及待,他前腳一走,后腳又大呼小叫地跑進來幾個小孩兒,沒等進屋就喊:“鳳把頭鳳把頭你快去看看,胡鬼鬼要跳海自盡啦!”眾人臉色一變,鳳把頭連忙起身往外走,大人們都對他恭恭敬敬,小孩子卻巴不得跟他親近,十幾個小孩兒跟葡萄串兒似的你一言我一語地搶著給他引路。行到狼山山頂,只見胡愧槐站在懸崖邊,這天的雨夾雪仍舊下個不停,臺風過后的海面上漣漪起伏,翻覆的幽深中卷起白色的長浪,彬彬有禮地滾上沙灘??衫巧缴侥_下這塊地,那浪花氣焰囂張地拍在崖底,驚濤拍岸,卷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