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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里,散布著不少零散的村落,有些人終其一生也不會邁出大山一步。這種地方吧,說它不落后,它又有很多地方連電都沒通,當然就別提電視、網絡;說它落后,其實人家挺自得其樂,并不認為改變之后會比現在好一點。開發這種地方說好聽點是改善當地人的生活,說難聽點,是誘勸當地人把資源拿出來共享。樊昌虎兒嶺。“聽說上頭派了個下來,你知道那是個什么人嗎?”一個叼著老煙的男人蹲在石坪邊詢問正在打理菜畦的年輕人。雖然因為風吹日曬而顯得有點黝黑,這人的長相卻是相當好,既有西北人的高大健朗,又有西南人的灑脫帥氣。而在菜畦里忙活的人卻恰恰相反,他的身材十分纖細,而且臉上有三道非常明顯的傷疤,和那細致的五官一對比,顯得分外分明。不過他的臉上也帶著笑容:“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是誰過來?”男人一拍腦門,說道:“哦,我忘了說名字。那家伙好像叫莫凡,你聽說過嗎?”年輕人手一頓,抬起頭問:“莫凡?是八五年出生的?”“好像還真是?”男人喜笑顏開:“你認識?跟我說說?!?/br>年輕人有些怔然。那時候的事好像已經離自己很遠,遠得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氐嚼霞乙院笏^得很平靜,外公沒有問他在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而是跟他說了家里的狀況:唯一的舅舅前些年病故了,舅媽改嫁,留下一個六歲的小外甥;外婆因為接連失去子女,兩只眼睛慢慢看不見了。外公問他,家里已經這樣了,他還要留下來嗎?他就留下來了。這里的日子不好過,青黃不接的時期家里幾乎揭不開鍋。兩老年紀大,轉季就容易病,尤其是外婆,一病就是臥床不起;小外甥在發育期,營養必須跟上,而且管教上面也要上心,總之,需要cao心的事數不勝數。但是,這兩老一小需要他。這比什么都重要。男人見他失神,叫喚道:“甘子?甘子?”是了,他現在從母姓,外公幫他把名字也改了,改成尤懷甘。懷甘懷甘,外公的意思是,無論在外面遭遇過什么都要記住那些快樂的東西。徐子清那個名字,他早就拋開了。如今他是尤懷甘,大山里的一個小人物,為了求老中醫替外婆治病,他在那里當起了學徒,雖然拿不到錢,但能學到不少東西,每個月還有那么幾天能跟著老中醫到大山里走村過戶地收藥材,見識了許多以前見識不到的東西?;簬X里他也挺吃得開,因為虎兒縣的電腦慢慢多起來以后,很多人都認識了老中醫那個會修電腦的小學徒。只要愿意做事,日子總會好起來的。他目前已經接手老中醫的收購工作,同時還做了個交易平臺,把收藥材時順便收回來的山貨、手工制品放在網上對外銷售,幾年下來也做得有聲有色。雖然比起以前來說總歸有點平淡,但養活一家人絕對不是問題。如果不是兩老眷戀大山,他已經可以把家搬到虎兒縣里。屬于徐子清的一切,早就過去了。像他眼前這人就是虎兒縣的縣長尤康健,跟莫家那個莫平是一批的,也是從大山里考了出去,又自愿回到大山里來。用他的說法是“與其讓別人來糟蹋,還不如自己努力一把”,算是個意志力強悍、行動力也強悍的家伙。如果是以前,他和這種人的距離是最遠的,因為躲在黑暗里的人常常會躲避著滿身光明的家伙——那會讓自己無所遁形。但現在……無所謂了。可惜即使是有理想、有抱負的尤康健,也被現實壓得動彈不了。不過,如果是那位“莫少”過來,情況應該會改變吧?尤懷甘微微笑:“莫凡這個名字你可能聽得少,但是莫二少你應該聽說過吧?!?/br>“莫二少?”尤康健吃驚地問:“是那個莫二少?幾年前把洛興黑勢力連鍋端的那個?”只要是西南人都會記得有這么一個人曾經讓那些不可一世的黑勢力聞風喪膽,四處竄逃?;嚎h離洛興很遠,尤康健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曾經有一批兇徒逃到這邊,最后被軍方抓獲。那場打黑行動雖然最后被軍方接手了,但牽頭的人絕對是“莫二少”無疑。那時候的“莫二少”高調得很,聽說過他的人絕對不在少數,這幾年倒是沒聲沒息了。尤康健忍不住皺起眉頭:“他怎么會來我們這邊?那群老油條已經夠難搞了,再來這么一位,是嫌我們這邊不夠窮?”尤懷甘說:“莫少不是那種人,他……怎么說呢,他跟別人很不一樣。我們看重的東西,他根本沒有關心過。所以放心吧,他過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尤懷甘又不期然地想起那天晚上,莫凡和他“二叔”虛以委蛇,他一直在隔壁仔細地聽著,然后……然后“二叔”說:“如果你能像他一樣,又怎么會只有那么一點用處?!?/br>可事實上如果他變成“莫二少”那樣,又怎么會為“二叔”所用?“二叔”厭惡“徐子清”,何嘗不是在厭惡他自己。有些事情只要遠離了,就會看得很清楚。尤康健見尤懷甘又有些失神,伸手拍拍他的肩:“謝啦,到縣里后記得去找我,很多事還要問問你。你忙吧,我先回去準備迎接這個天降兵了,希望會像你說的那樣吧?!?/br>尤懷甘點點頭。虎兒縣里憂心忡忡的不僅是尤康健。尤康健這批年輕人是“雙西計劃”的重點培育對象,一來就爬到許多老資歷的人頭上,這伙人一合計,聯手把尤康健壓制得死死的。這次一聽又有人要空降下來,這伙人立刻聚在一起開會。虎兒縣地方雖然小,但位置好,有好路子通往樊昌,幾乎是那群大山的關口,出入都要經過它門口,一來二去,相對于山里的其他地方也就繁華了不少。經濟上去了,油水自然也就多了。尤康健回來時接手的就是一個群魔亂舞的局面:立項多,干事少;爭權多,辦事少;很多東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互扯后腿、拖延應付還是小的,更多的是昧著良心把撥款層層盤剝,吞個干凈,然后強行把項目任務分攤下去。補貼不放,事情要辦,苦的是誰?自然是底下的人。尤康健想改變這種狀況,既得利益者卻一萬個不愿意,雙方扯皮已久,誰也沒能把誰弄下去。“老柴這次病得可真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