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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地鋪越睡越習慣了。他沒管葉昧,翻身側躺著蜷縮起來用被褥將腦袋遮蓋好,語調黏黏糊糊還帶著糯軟困倦:“困……啊?!?/br>屋內光線昏暗,顯出幾分寂寥空曠,明明就是個七十多平米的房子……挺小的啊,怎么還這么靜。鵝黃夾雜淡紅的光線亮度降低,房間內不用看就能想象到上下翻飛的浮塵,一切事物都安靜的要命,只有電器運作時發出的超音波般小而隱蔽的聲響。葉昧見李默然又悶頭睡了過去,掏出手機解開鎖屏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從昨晚九點一直睡到今天晚上六點啊,是不是有病了?”說著伸出手去摸李默然的額頭。掌下溫度由于睡眠的原因而稍嫌過熱,卻并沒什么明顯的異樣,而且這家伙醒著的時候食欲看起來也不錯。葉昧低著頭摸摸下巴,想道:莫不是這家伙失戀了所以就開始悲觀厭世?這么尋思尋思,倒還真有幾分道理似的,葉昧于是伸手拍了拍大床旁地鋪上躺著的男人——或者說是男人身上的被褥,李默然看起來就像個繭一樣,整坨蜷在地上——“別傷心啦,失戀而已,有時間難過還不如找個新的?!?/br>李默然本來就快要睡著了,被葉昧這么一折騰又重新醒過來,瞇著眼仍舊是那副黏糊的語調,卻隱含幾分不解和怨怒:“誰說老子失戀的?”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你和葉晨難道還沒分?”“分個鳥卵……你腦瓜長蓋了???”李默然又翻過身抬眼直視向葉昧,對方一臉懵地又直視過去:“長啥——該?長該了?”“就是你腦瓜被門擠了啊,的意思?!?/br>葉昧了然地哦了一聲:“我從小怎么沒聽過這句方言。你是不是本地人???”“土生土長?!崩钅蛔哉J這覺是睡不成了,干脆仰躺著瞇起眼做了幾個深呼吸醒神,感受著被窩外的空氣和涼意。葉昧在那兒緩過神來,趴在床邊探出個腦袋伸手用力推推李默然:“搞了半天你罵我呢???”他皮笑rou不笑的哼了幾聲,嘲諷似的,然后閉上眼睛沒再說話,看起來像是又睡著了。眼前的世界重歸黑暗,葉昧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床邊兒趴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他即將入睡時又開了口,時間精準的跟掐點兒了似的:“我今天接到一個電話,是葉晨打過來的?!?/br>李默然還是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沒在聽。葉昧看了看他的表情,又繼續說了下去:“他換手機號了,我不知道是他,接通之后才知道的——一開始我還沒聽出來是他,我沒記住他的聲兒,后來才猜明白?!?/br>“他也沒說自己是葉晨,上來就問你在哪兒,我沒告訴他;然后他問你現在怎么樣,我說挺好的,就是整天睡覺差不多沒個清醒時候。他不吭聲了,然后就掛了?!?/br>“他都沒說讓你接電話,也沒讓我給你捎個信兒什么的,我就以為你倆分了。對你做出那事兒,看著也像分了啊……哎不對,換個角度想,也不像是分了。最后不還抱著你一起殉情了嘛?!?/br>“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抱著你跳江干嘛啊?!?/br>李默然的呼吸平穩的像是不存在一樣。半晌后葉昧忍著肩膀酸痛雙臂發麻打算躺回床上看電視,才聽見他說話:“我想給他打電話?!?/br>葉昧很爽快地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他:“打吧,聯系人列表里面備注名叫龍卷風的那個就是他?!?/br>李默然沒怎么將注意力分散在這個奇怪的備注名上。他找到葉晨的電話號碼,然后播出,安靜的等了幾秒。葉昧已經躺回床上看電視了,一臉全神貫注,好像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不是看電視而是cao控航母一樣,稍有失神就炸了。那邊過了幾乎一分多鐘才接聽,接通之后卻不說話。李默然措了措辭,率先開口:“喂?”“???”手機那邊傳來葉晨茫然的回問。李默然準備好的話突然就被噎了回去不知如何代入,就像是一個汁水甜美rou粒飽滿的水果卻擁有令人無從下口的堅硬外殼一樣。最終他隨口扯了句常用的搭訕語,說完后一秒就記不起來自己講了什么了:“你吃了嗎?”“唔。吃了,你呢?”“忘了,我剛睡醒?!?/br>于是傳來葉晨的低低悶笑聲,隔著手機傳來有種電子音般的視聽錯覺,卻又細致的仿佛可以看到對方唇瓣微啟、氣流拂過又散去時的壓低了的聲音。“據說安眠藥會影響腦子,如今看來好像是沒錯?!?/br>李默然覺得自己聽到這話大概應該生氣的,最終卻沒什么情緒的安慰了一句:“我以前就這樣兒,不是安眠藥的錯?!?/br>“也是。我記得你以前就經常忘記東西,但是對某些事和東西卻記的很清楚?!?/br>話題正在偏向未知的方向,對此李默然沒有絲毫的辦法和可掌控能力,只能含糊地應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我的腦子不受我控制啊?!?/br>“應該是大腦控制了你才對吧?!蹦沁厒鱽硇╇s音,葉晨的呼吸粗重了些,似乎是在床上翻了個身,片刻后才繼續說道:“如果身體可以由自己的意愿控制,大概就不會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br>“也不能這么說……我們的意愿就是由大腦判定的啊?!崩钅挥X得自己快要被繞暈了,一邊分析一邊解釋:“所以說我們的本質不是人,只是一個個大腦而已?!?/br>“我還記得你說過,大腦看起來像是纏成一堆的白蠕蟲?!?/br>葉晨又低笑了幾聲,李默然覺得有些不習慣。對方似乎變了許多,起碼在這目前為止幾分鐘的短短通話中已經顯現出了不少不對勁的地方,與以往認知有些不同……這家伙非得活的這么兩面三刀嗎,跟坐墊兒似的。李默然放松身體躺在由于習慣而察覺不出柔軟或僵硬的地鋪上,側過頭將手機壓在耳朵下:“葉晨啊,你好像和以前又不一樣了?!?/br>“那你覺得我以前是怎樣的?”葉晨的聲音似乎帶著不可抗力,李默然只能順從著想了下去:以前的葉晨啊,外面一套里面一套,然后似乎一直都沒把自己的真實面貌給顯現出來……電光火石間似乎想到了什么——葉晨是他曾經還未耗盡感情時的模樣,而葉晨將感情耗盡后卻不一定會變成他這樣。時間總是在前進的,推動著事件和人物也一同前進,不管他們是否愿意。這就是不可抗力,比葉晨對李默然說的話還要有效的不可抗力。李默然突然有點久違的矯情起來了。他以前就矯情,后來沒什么感情和激情也就不怎么矯情了,現在卻又矯情了起來。Bitchissobitch。他突然感覺有點兒可憐自己,也可憐葉晨——一個折騰到快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愛人的真實性格,一個將自己和別人都一同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