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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朽的根須被連根拔起,新的嫩芽正在快速生長,大朔就像一只沉睡已久的巨龍,正在緩緩醒來。 在這樣的大好形勢下,有一群人依然很不開心。 那些自新皇回京后就壓著未婚閨女婚事,想要飛上枝頭做國戚的官吏,他們等啊等,從明昌一年等到明昌三年,等到皇帝都二十了,依然沒有等來選秀的消息。 一時間,請求明昌帝開選秀的折子雨點般飛向內閣案頭。 皇帝年滿二十,后宮之中一人也無,毫不夸張地說,這就是開天辟地以來的第一遭。 內閣首輔舒遇曦帶著折子求見明昌帝時,他正和長公主兩人在遇仙池賞一池新開迎春。明黃爛漫的花朵開滿整片水岸,連空氣中都飄蕩著隱隱的花香。 放蕩不羈的新皇半躺在水榭欄臺,玄色羅裳衣襟大敞,露出一片疤痕累累的精壯胸膛,水邊微風經過,垂下欄臺的大袖飄舞。 長公主坐在一旁,和他相隔一人距離,手中書卷已翻閱了一半。 舒遇曦剛在心里狐疑明昌帝以手撐頭撐了多久——手不酸,胳膊不疼嗎,就見明昌帝分外不悅地瞧著他,那雙透紫的冰冷眼眸,比金鑾殿上看著,還要冷上幾分。 大朔經歷幾任弱帝強臣,終于迎來一個作風強硬的皇帝。 舒遇曦心中欣慰,行禮時越發恭敬。 他已做好明昌帝大發雷霆的準備,不想明昌帝只看了一眼折子,嘴角便揚了起來。 這千年難得一見的景象讓舒遇曦不由睜大眼睛,緊接著,明昌帝就把手里的折子扔回了他的懷里。 “念,大聲念?!彼蝗葜靡傻?。 明昌帝一向喜怒難辨,行事叵測,舒遇曦只好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 “……陛下今乃加冠之年,后宮仍然虛置……” 文臣的嘴不可小覷,一張張所求相同的折子,變著花樣地求開選秀,好像不開選秀,山河就要飄零,社稷就要傾倒,明日,梁夏聯軍就要兵臨城下。 秦曜淵偏過頭,幽幽地看著低頭看書的秦秾華。 “阿姊覺得我該開這個選秀嗎?” 秦秾華抿唇一笑:“陛下乾坤獨斷,自有分寸?!?/br> “好,那就一個月后舉行大選?!鼻仃诇Y道。 舒遇曦一愣:“一個月,太……” “誰上的折子讓誰送女兒進來?!鼻仃诇Y冷笑:“送不上來的,就是欺君之罪?!?/br> 舒遇曦走后,秦曜淵盯著重新看起書的秦秾華默默磨牙。 “你就這么相信我?” 秦秾華頭也不抬,朝他勾了勾手指。 讓敵人聞風喪膽的修羅枕上了她的雙腿,她輕輕撫摸著他后頸的脊骨,唇角帶笑。 這是一頭野性未泯的野獸,卻甘愿為她收起獠牙利爪。 “我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 明昌帝一言,讓禮部人仰馬翻,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選秀就這么緊鑼密鼓地張羅了起來。 緊湊的時間依然沒擋住各家殷勤的步伐,一個月后,秀女的馬車流水般進入朔明宮。 宸光殿中,四名各有千秋的貌美女子站在殿中,緊張地等待龍椅上新皇的決斷。 四人臉上的紅霞自進殿后就沒有消過,年輕的皇帝高大英武,在戰場上留下的傳說已經衍生出數本膾炙人口的演義,這些,誰家兒郎小姐沒有見過? 要說夢中情郎,這玉京城中一半的待嫁少女都有一個同樣的夢中情郎。 她們含羞帶怯地低頭站在大殿之中,聽太監尖細的聲音報完她們的家門,屏息凝神地等著龍椅上的男人開口。 這四人,乃今次選秀的重頭戲,也是從一路否決到底的明昌帝手里得到香囊的最后希望。 刑部尚書周肇珂的嫡幼孫女擅女紅,溫柔體貼,心靈手巧,作的繡畫栩栩如生。 吏部尚書裴回的嫡七孫女擅詩書,冰雪聰明,出口成章,春花秋月信手拈來。 廣威將軍武如一獨女擅武藝,開朗活潑,不畏強權,打得地痞嗷嗷直叫。 光祿寺卿潘豐羽的嫡三女擅歌舞,姿色艷麗,溫柔嫵媚,聲音如黃鶯鳴唱。 這四人,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華有才華,滿頭大汗的禮部侍郎睜大了眼睛,不信明昌帝還能從這四人身上挑出刺來。 要是轟轟烈烈一場選秀結束,沒有一人得賜香囊,那禮部就要淪為六部笑話,傳唱數年了。 在眾人的期待中,明昌帝開口了。 “誰想攀龍附鳳?” 一語出,四座驚。三個秀女僵直不動,鼻尖沁出汗珠,唯一那個膽大的,悄悄看著旁邊三位秀女,想說話又不敢說話。 “裴氏,你不說話,難道不想攀龍附鳳?” 裴氏規規矩矩地低頭行禮:“小女不想,祖父曾說——” “那你來禁宮觀光?”秦曜淵冷聲打斷她的話:“賜花?!?/br> 準備好的腹稿全部卡在了喉嚨里,孤高才女的形象還沒開始營造便得到皇帝賜花,裴氏僵在原地,欲言又止,一張臉越來越紅。 武如一的獨女躍躍欲試,借著近水樓臺先得月,和明昌帝早有交情的份,不斷給他打著眼色。 終于,明昌帝將正眼挪向她。 “武氏,你呢?” “我想攀龍附鳳!”小姑娘毫無心機,紅著臉大聲道,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龍椅上的皇帝。 雖說于理不合,但這樣的純真熱情說不定能打動冰塊一樣的明昌帝,禮部侍郎滿心期待,卻聽到殘酷無情的明昌帝道: “好,賜婚陳王?!?/br> 小姑娘呆在原地,想了想……好像還不錯? 秦曜淵將身子往龍椅下坐了坐,神色倦怠。 “周氏,你呢?” 周氏神色掙扎,片刻后忽然跪下:“小女有心儀之人,不愿攀龍附鳳!” 殿內眾人大驚失色,冷汗直流,然而龍椅上的年輕皇帝并未動怒。 “勇氣可嘉,賜花?!币徽Q郾阗n了三人,明昌帝將視線移向四人之中僅存的一人:“潘氏,你呢?” 潘氏一驚,稍微抬起面龐,露出一雙勾人攝魂的鳳眼。 “小女曾在街頭與陛下有過一面之緣,自此便一直心儀陛下,只愿……” “一面之緣何來心儀,不是虛情假意就是見異思遷之輩?!鼻仃诇Y冷目掃向禮部侍郎:“這就是你們禮部精挑細選的秀女?” 潘氏如遭雷擊,當場呆滯。 眼見所有秀女都被賜了花,禮部侍郎結結巴巴跪下欲向龍椅上的新皇請罪。 “一次不成還有二次?!泵鞑圩札堃巫呦拢骸半薏患?,還有許多宗親等著娶妻,你再選吧?!?/br> 禮部侍郎有苦難言,苦笑喏喏。 經此一事,想要攀龍附鳳的官吏都會另謀他路,真正疼愛女兒的人家也不會送女兒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