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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彼畹?。 他慢慢挪了過來,剛伸出手,她就已經枕上他的手臂。 “……睡罷?!彼p聲道。 秦曜淵僵直不動,漸漸上下充血。 他很想問一問她—— 這……讓他怎么睡著? 第105章 秦曜淵睡不著。 秦秾華也睡不著。 秦秾華忍無可忍睜開雙眼, 睡在對面的少年立即收回直勾勾的視線, 無辜道:“不關我事……” “閉嘴?!鼻囟屓A道:“你背過去睡?!?/br> “……我一翻身, 熱氣不是全跑了?”秦曜淵這回格外熱心,語重心長道:“阿姊, 大局為重?!?/br> ……好一個大局為重。等她把他不聽話的骨頭打折時,希望他也能知道大局為重。 “你不翻就我翻?!彼涿娴?。 他毫不猶豫:“那你翻吧?!?/br> 秦秾華氣得立即翻身, 雖然她盡量放輕動作, 衣服堆里的熱氣還是往外跑走了許多, 大股刺骨的寒風鉆進衣裳窩,激得她一個哆嗦。 她還沒睡穩,少年右手一攬,將她完全裹入懷中。 秦秾華氣得咬牙切齒。 如果這是現代, 秦曜淵毫無疑問是她最討厭的那種熊孩子—— 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被爹媽寵壞——等等, 他有爹媽生卻沒爹媽養,那么問題來了,是誰把他寵壞的? 總之, 誰也沒邀請他,他就帶著心愛的滑板鞋貿然來訪,秦秾華作為主人, 苦口婆心地告訴他, 不可以在屋子里穿滑板鞋, 不可以拿滑板鞋往人身上打, 他答應得好好的,等她一扭頭就拿滑板鞋追著她打。 這樣的熊孩子,氣得她想揍人,但又豁不出臉來真的以大欺小。 她臉上溫度漸起,咬牙道:“秦曜淵——你信不信我給你折了?” “……阿姊,我難受?!彼曇羯硢?,將臉埋進她頸窩里。 少年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里,熱乎乎的吐息倒真像一只毛茸茸的狼。 背后這小鉆石狼,好的時候夠好,壞的時候夠壞,然而他一蔫頭聳腦,秦秾華就不由心軟。 她一心軟,他就更壞。 …… 第二日,大雪凍結了溪水。 對于只有一條褲子的人來說,這不是問題。 秦秾華天不亮醒來,發現身邊沒人,扶著山壁走出一看,野人砸破了冰面,又在勤勤懇懇地洗褲子。 她坐在山洞里靜等,過了許久,秦曜淵提著一條**的褻褲回來了。 他不敢觸她霉頭,垂著腦袋走到一邊,費力穿上了這條足以引領玉京潮流的冰凍直筒褲。 大尾巴狼穿好衣裳,湊了過來,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阿姊……你還在生氣么?” “……你猜?”秦秾華說。 “阿姊,別生氣了?!鼻仃诇Y拿起她的手,臉頰在她掌心蹭了蹭:“要不……你打我罷?!?/br> 秦秾華才懶得打他。 她的腿根還疼著,被個大尾巴狼蹭禿嚕皮了,打他又有什么用?他那有恃無恐的眼睛,難道不是在說“下次還敢”? 她抽回手,有氣無力道:“……滾?!?/br> “我和阿姊一起滾?!?/br> 他抓起她的雙手,輕輕松松把她背了起來,看那上揚的嘴角,不僅一點沒生氣,心里還不定怎么美滋滋的。 兩人走出山洞,外邊的晨霧已經消散了,零零散散的雪花飄散在空中,天地都是一片慘白。 秦曜淵背著她,外裳下穿著一條凍得梆硬的褲子,一步一深坑地往前走去。 他腳下的鮮血,流出又凍結,在潔白的雪地留下一只只帶血的腳印。 雪花飄飛,前路難尋。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中,兩人早已迷失了方向。秦秾華今日的精神比昨日好上許多,她環著少年的脖子,扯著他的耳朵,對他耳蝸直接說話。 “這次若能死里逃生,你最想做什么?” 他埋頭在風雪里前進,忍著耳朵和心的雙重癢癢,低聲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寫一份遺囑,立一部著作……”她道:“如果我以后再出什么事,身后也不至于一團亂麻……” 秦曜淵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從她嘴里,壓根就別想聽到什么“我想珍惜生命”、“我要正視內心”、“我要好好對你”的話。 每一次她說到生死,都是一副自知命不久矣的樣子。她輕描淡寫的句子,淡然的態度,輕飄飄的說出來,沉甸甸地砸在他心上。 他就是為她傾注身心又有什么用? 她愛天下,愛世人,愛天壽帝,愛結綠,甚至愛烏寶——但她偏偏不愛自己。 他如飛蛾撲火追逐著她,她也如飛蛾撲火追逐著某種他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你這么想死,不如拜托我?!彼鏌o表情,實際恨得牙根癢癢:“有一種死法,叫干——” 秦曜淵話沒說完,后腦勺先被用力打了一下。 他在雪地里踉蹌一下,聽到她在耳畔說道:“……我知道回去想做什么了,回去以后,我要把武岳派到靈州守城……孩子大了,該把精力用到正處?!?/br> 他沉著臉大步往前邁進。 秦秾華掐住他的臉頰,往兩邊輕輕拉去:“你是不是在心里罵我?” “我長大了?!彼f:“……你什么時候才能不把我當成孩子?” 秦秾華為報禿嚕皮之仇,折騰了他好一會后,覺得呼吸越發急促。 她松開他的面頰,歪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道:“你什么時候不說這些話了,你才是長大了?!?/br> 秦曜淵太陽xue突突地跳,恨不得回過頭,一口把她生吞下去。 生吞了又能怎么辦?她倒是輕松了,之后哭天喊地的還不是自己。 他只能抿緊嘴唇,把怒火關在胸膛里燒灼,被遷怒的雪地在沉雷般的腳步下欻欻作響。 “淵兒……阿姊從前對不住你?!?/br> 她伸手撫摸他的面頰,輕聲道: “阿姊過去只教你霸道,是因為……阿姊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看著你。阿姊本以為,來得及在最后教你王道……” 耳邊的氣息微弱,靠得這樣近,他為何感受不到她的吐息溫度? “……你是不是鐵了心要氣死我?”他壓抑著怒火道。 “阿姊希望你做個暴君,是為一時自保,但是……阿姊從來不曾希望你做一世暴君……是為天下?!彼D了頓,在他肩上露出一個強笑:“淵兒,你相信阿姊嗎?” “這對你很重要嗎?” 她閉上眼,聲音低弱:“……阿姊不想你太恨我。我想告訴你,你于我而言——并非傀儡,不可一言蔽之?!?/br> “……我沒有恨過你?!彼吐暤?。 峽谷群峰溶入雪舞,吹蕩在蒼茫雪地上的寒風有如悲泣嗚咽,比秦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