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0
綠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走了進來,秦秾華一看就知道是時候吃藥了。 她抿了一口,道:“這是隔五日喝的那碗?” “公主真是金舌頭,確是如此?!苯Y綠笑道。 秦秾華一口氣喝完藥,將空碗遞還結綠,道:“淵兒睡下了么?” 烏寶道:“回公主,九皇子一回帳篷就熄燈了?!?/br> “怎么睡得這般早?”秦秾華奇道:“往日他要出來看看熱鬧,今日連熱鬧也不看了?” 結綠道:“許是宴上喝了幾杯酒,身體不舒服的緣故吧?!?/br> 秦秾華似笑非笑睨她一眼:“你倒是看得清楚?!?/br> “公主可不許再說那種話!結綠是怕公主顧不上,幫公主看著呢!”她忙道。 “既然他不舒服,那我這個做阿姊的,自然該去看看?!?/br> 秦秾華從床上起身,結綠臉上一慌,剛要說話,簾外忽然侍人來報,福王身邊的侍人求見。 “……可曾說過是什么事?”秦秾華道。 來稟的侍人回道:“未曾,只是神色急切?!?/br> “讓他進來罷?!鼻囟屓A頓了頓,看向結綠:“那張羅漢床,看得煩心。叫人送去徐嬪帳篷。就說,這是十皇子平日與我對弈的坐榻。他不安靜的時候,便搬他去上面躺躺?!?/br> “喏?!苯Y綠松了口氣,叫人進來搬床了。 秦秾華重新坐回架子床,福王的侍人也走了進來。 他還未說話,秦秾華先說道:“你看著眼生?!?/br> 來人一愣,接著低下頭來,道:“公主火眼金睛,鄙人雖是福王心腹,卻并非內侍。鄙姓郳,單名音,原為江湖草莽,得福王賞識收為門人?!?/br> 秦秾華笑道:“先生不像是草莽,倒像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br> “長公主謬贊?!编\音低頭取出一枚玉佩,道:“鄙人是來替福王傳話的,福王今夜大醉,至今仍在狂飲不肯就寢。鄙人聽聞福王最聽長公主勸誡,故而冒昧,懇請長公主出面,勸勸福王?!?/br> 那枚玉佩確實是福王之物,秦秾華看了一眼,收回視線道:“福王大醉,福王妃在做什么?” “……福王買醉的原因,正是因為后宅之事?!编\音欲言又止:“請福王妃或側妃出面,鄙人怕不僅起不到作用,反而會火上澆油啊?!?/br> 福王那看似靜好實則腹黑的王妃,還有那求瓜得豆的跋扈側妃,兩人都不是好相處的主。 想起平日耳聞的福王后宅風言風語,秦秾華提起唇角微微笑了。 郳音見她但笑不語,再次一揖到底。 “福王心中苦楚無人可以訴說,才會借酒澆愁。除了長公主,鄙人再也想不到第二個可以在這時幫助福王的人,鄙人懇請長公主看在和福王一母同胞的份上,勸勸福王。以長公主大才,必能讓福王振作起來?!?/br> “……罷了?!鼻囟屓A道:“本宮就隨你走一趟。烏寶——” “喏?!?/br> 烏寶上前,秦秾華扶著他的手臂站了起來。 她對正指揮侍人搬羅漢床的結綠道:“明日,你再去要張新床回來?!?/br> “結綠知道了?!?/br> 結綠剛要走來,秦秾華道:“你留下罷?;貋頃r——”她皺眉道:“我不想再看見這張床?!?/br> “喏?!?/br> 秦秾華走出帳篷,往福王帳篷方向走去。 因燕王失蹤,營地里依然燈火通明,她問:“福王知道燕王失蹤一事了么?” 郳音低頭恭敬回答:“回長公主,鄙人已經告知福王了……但福王,沉溺飲酒,怕是沒有聽進去?!?/br> “那穆得和之事,福王也不知曉?”秦秾華道。 “福王退席得早,沒有看見孔崇告御狀。鄙人想等他酒醒之后再告訴他,免得福王一時激動,喝得更多?!?/br> “……你倒為福王著想?!?/br> “鄙人幸得福王賞識,僅能用微薄之力報以千萬之一的恩情?!?/br> 郳音進退有度,談吐和見識都不像他自稱的“江湖草莽”,秦秾華多了個心思,問:“你是什么時候到福王身邊的?” “鄙人是去年一月幸得福王收留,算起來,鄙人在福王麾下效力已將近兩年?!编\音道:“因鄙人身份低微,福王未帶鄙人入宮,也因此,長公主不曾見過鄙人?!?/br> 怕是原因不止如此。 秦秾華心里門兒清,福王這個弟弟,心里對她怕是有了芥蒂和防備。 他在積蓄力量,搭建黨羽,卻故意在她面前遮掩。 不知不覺,福王的帳篷已在眼前,帳前無人守候,郳音上前一步撩開簾子,道:“長公主,請?!?/br> 秦秾華走進帳篷,還未來得及環視帳內景象,腦后就遭一次重擊。 “公——” 烏寶的聲音剛起了一個頭便只剩嗚咽。 秦秾華眼前一黑,失去最后的意識。 第92章 月色燃燒草原上的冷霧, 桐曲圍場的大本營里依然人聲鼎沸,佩劍穿甲的金吾衛一批又一批地跑過,聲勢若雷, 震得大地都在抖動。 一棟沒有點燈的帳篷里,難以察覺的微弱呼吸流淌在昏暗的夜色。 叮的一聲,是金屬和地面發出的聲響。 一把染血的匕首劃過地面, 流下一道銀光。 地上那個幾乎和地面融為一體的小山丘慢慢拱了起來。 秦曜淵克制著不去注意貫穿雙耳的蜂鳴,用麻痹的雙手強撐起上身, 慢慢站了起來。 一股鮮血從他身上掉落,砸出“啪”的一聲。 曾分裂成百上千的桌椅床榻又一次合而為一, 他拖著腳步走到架子床邊, 彎腰去拿藏在床底的紗布。 重心逐漸傾斜,這具身體仿佛只是一具死掉的軀殼, 和他意志無關,一頭栽倒在架子床上。 他能感覺到一股熱流被擠出了身體,浸潤黑色的外袍。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望著旋轉的天頂,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浪費了。 “伏羅, 我可憐的伏羅?!?/br> 坐在床邊的女人探頭看他, 言語憐憫,眼睛卻帶著冰冷的笑。 他閉上眼, 不去看她, 她的聲音卻從心底直接響了起來。 “我可憐的伏羅, 一輩子都在被人利用, 一輩子都在被人傷害,一輩子都在被人欺騙?!?/br> 幻覺,只是幻覺,他在心里對自己說。 “同樣都是利用,為什么娘利用你,你就恨不得殺了娘?” “……閉嘴?!彼f:“她和你不一樣?!?/br> “娘難道對你不好么?都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難道娘給的甜棗不多么?” 秦曜淵躺著攢了些力氣,掙扎著撐起上身,從床底拉出一個木盒提到床上。 木盒最上層放著幾卷紗布,他脫下外袍里衣,用顫抖的雙手給新傷拉上一圈又一圈紗布。 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