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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做個好人?!?/br> “所以愛而知其惡,是為了防止背后一刀;憎而知其善,是以便于回收利用?!鼻囟屓A輕聲道:“為了一時的喜悅和一時的憎恨,決斷一人或一個組織的生死,是為君者,最愚蠢的行為?!?/br> 這一段長篇大論,可以濃縮為短短一句: 政治的優先級別應高于個人感情。 話語雖短,句子卻重,秦秾華不打算現在就教給他這個道理。 站在她的立場而言,過于明智的君主非她所愿。 “假若你為君王,在你眼前的是貪權戀勢的首輔,買官鬻爵的尚書,捕風捉影的酷吏,抨擊國策的清流——” 四朵紫花在少年面前一字排開,她抬起明眸,輕聲道: “何人該貶?” “首輔?” “錯?!彼闷鸫砬辶鞯哪嵌渥匣⊕侀_,說:“再好的制度也有缺陷,一個方案只能解決部分問題,一代人也只能完成一代人的事。有一種人卻不能明白這一點,他們以抨擊國策為傲,以唱衰國家為樂,叫他拿出更好解決方案,卻又支吾難言。這種人,若只在茶館閑談幾句,大可視而不見,若在朝為官,則必須逐其領頭人物,以儆效尤?!?/br> “為何?” “組織軍心不可動搖,君王威嚴不可損害?!?/br> 少年認真聽著,似懂非懂。 秦秾華又問:“何人該殺?” “酷吏?” “錯?!?/br> 她再次拿起一朵紫花,這次,扔進了燃燒的火爐里。 “君王為何為君王?不是因為頭戴冕旒,也不是因為坐在龍椅,而是因為他有給予權利的能力。對為君者而言,天下只有一種人該殺,那就是奪取君王之力的人?!?/br> “至于貪權戀勢的首輔和捕風捉影的酷吏,都是利刃,利刃用得好,傷敵一千,用得不好,自損八百。刀始終是那把刀,如果用得不好,要怨要怪,也該是握不住刀的自己,和刀有什么關系?”她笑了,唇邊隱有深意:“刀,只是刀罷了?!?/br> “什么島?” 一個明亮鮮艷的五彩身影從泡桐樹林中走出,八公主昂頭挺胸,滿臉傲氣,身后跟著五六個隨侍的內侍和宮女。 秦秾華的目光從她身上鮮艷奪目的羽衣上掠過,笑道:“隨口一說罷了。八妹今日也是來賞花的?你這身霓虹羽衣,可是艷壓了這滿樹泡桐花,讓七姐移不開眼睛了?!?/br> 一抹紅霞掠上秦輝仙臉龐,她飛快錯開秦秾華視線,下巴抬高,從鼻腔里不怎么有氣勢地哼了一聲:“算你識貨,這百鳥衣,可是我外祖父送我的及笄禮物,由一百種瑞鳥的羽毛編織而成,乃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品?!?/br> “的確是難得的珍品,裴閣老為了讓八妹高興,一定耗費不少功夫才得了這一件百鳥衣?!鼻囟屓A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她身上的羽衣,真心實意地稱贊道:“我上一次看到如此佳品,還是穆首輔在六皇子生辰禮上送出的那尊狀若梅樹的七尺珊瑚樹?!?/br> “那呆在海里等著你撈的死物算什么!這百鳥衣才是萬金難求,尋常人連見都難見一面!”秦輝仙氣鼓鼓道。 “這么說,我沾了八妹的光,也不是尋常人了?”秦秾華笑道。 秦輝仙氣勢驟弱,她慢騰騰在竹席上坐下,觀她表情,一定已經努力自然了,只是僵硬的肢體動作出賣了她。 “你實在喜歡的話……”她瞟著天邊,聲若蚊蠅:“送給你……也不是不行……” “八妹有這份心,阿姊已經很開心了?!?/br> 一直沒有出聲的秦曜淵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秦秾華,見她沒有看他,又換了個眼神,冷冷盯著緊抿嘴唇,卻控制不住眉飛色舞的秦輝仙。 “看什么看?!”秦輝仙注意到他不友善的目光,不客氣地回瞪過去:“我打小孩!” “……我十二了?!?/br> “我十五了——弟弟!”秦輝仙惡狠狠說。 秦曜淵的臉色陡然黑了。 一個是打女人的主,一個是打小孩的主,秦秾華不敢讓他們一爭雌雄,遂笑著插入二人爭執,說:“淵兒,你去看看結綠怎么還沒回來?” 秦曜淵瞧了秦輝仙一眼,后者還他一個“瞅你咋地”的囂張眼神。 他把這人的面容牢牢記在心里,給她劃了一個“能打就打”的新分類后,轉身就走。 走出鹿徑,他回頭一看。 二三十米高的泡桐樹林上綴滿粉和紫的花朵,由淡粉到深紫,連綿不斷,蔚然成海。春風拂過,粉紫色的花瓣打著旋兒掠過枝頭,飛舞若蝶。 膚白勝雪的少女慵懶坐于竹席,素手端起冒著裊裊熱氣的一杯清茶,在飛舞的花瓣后,對身邊人露出溫柔的微笑。 秾華之后,還是秾華,夢幻之下,依然夢幻。 半晌后,秦曜淵轉身徹底走出絳雪苑。 結綠是回去拿公主起風時可以加上的外衣,所以秦曜淵一路往梧桐宮方向走去。他原以為出了絳雪苑就能遇上結綠,不成想,一直走到絳雪苑和梧桐宮之間的穿楊場,才見到拿著披風一路快走的結綠。 “九皇子?你怎么來了?”結綠驚訝地看著他身后:“公主呢?” “絳雪苑?!鼻仃诇Y言簡意賅道:“八公主來了?!?/br> “怪不得……”結綠恍然大悟:“那我們走吧,八公主想必也已……” 穿楊場內忽然爆發的哄笑聲,打斷了結綠的還未說完的話。 寬闊的殿門內,掩映著幾個皇子和武師傅的身影,五皇子獨自一人站在一旁,手握鐵弓,臉色很不好看。 “六箭只中兩箭,這兩箭還是射在外環……五哥啊,你是沒用朝食嗎?力氣小的,連弓都拉不開了啊——” 六皇子話音未落,穿楊場大殿內已捧場地發出一陣哄笑。 最捧場的,當屬靠近殿門的七皇子及其伴讀,還有六皇子自己的伴讀穆陽逸。其余皇子——八皇子扯了扯嘴角算是配合,四皇子面帶微笑和武師傅交談,仿佛對一旁發生的奚落渾然不覺。 穆陽逸笑道:“五皇子拉的好像是八力的弓吧?不如別逞強了,還是換上六力的弓再試試?” 秦曜淵聽得一知半解,開口道:“……他們說的什么力?” “是弓的拉力?!苯Y綠忙說:“穿楊場練習用的弓箭,最小的有六力,最大的十八力,一力大概十斤。初學者才用六力的弓,他們是在嘲笑五皇子呢?!?/br> 穿楊場內,六皇子舉起手中弓箭,咬著牙拉開長弓,射出凌厲一箭。 殿內立即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大到隔著幾十米的秦曜淵這里都如雷貫耳。 “六皇子果然不愧是天潢貴胄,天生神力!”武師傅神情激動道:“能這么輕易拉開十力之弓,不愧為當今皇子第一人!” “放屁?!苯Y綠忍不住嘀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