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詫異地看向身旁目不斜視的九皇子。 這平平淡淡的一聲應——難道是代表“我知道了”? 這一聲回應,極大地鼓舞了武岳說話的熱情。 “剛剛的話……你別往心里去?!彼f:“你既然上了皇室玉牒,就是我們大朔人,不要聽他胡言亂語?!?/br> 話音剛落,武岳就想一巴掌扇死自己。 九皇子再不濟也是陛下的兒子,哪用得著他來安慰?這自來熟的性格,總有一天要因尊卑不分害死全家。 好在九皇子面無波瀾,也不知是沒聽進去,還是不以為意。 武岳不敢再放任自己這張惹禍的嘴自由發揮,只好坐在座位上,一個人胡思亂想。 武氏祖上是軍戶,他父親用實打實的軍功換來如今的地位,除了父親偶爾入宮面圣,武氏其他人都和皇族八竿子打不著,就這進宮的禮儀,還是他娘重金請來一個宮里出來的老姑姑,拿棍棒逼他記下的。 不學不知道,一學嚇一跳,皇宮里的規矩可真多呀…… 在老姑姑的口中,這宮里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管他說話還是做事,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個不慎,賠上的就是他武氏全族的性命。 武岳進宮前就被唬怕了,不然,以他自來熟的性子,還真想和玉京公主多嘮嗑幾句,他的幾位兄長,可都是玉京公主的鐵桿擁躉! 他本人當然也是玉京公主的推崇者之一,玉京公主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天色好像都亮了起來,而且,玉京公主還像傳聞中那么溫柔,善良,沒有一點公主架子。 等他回家后,一定要給兄長們寫信,他們要是知道他今天的遭遇,一定會羨慕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武岳的思緒漸漸離開上書房,飛向了遙遠的天邊。 不知公主回沒回宮,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 白霧縈繞的浴池里,混合著花香的熱氣在池面上翻騰。 霧氣之中,秦秾華慵懶地趴在池邊,蕩出的水波來回親吻著她的下巴和手臂。結綠挽著裙子蹲在池邊,輕輕按摩著她的肩頸。 “公主的皮膚真漂亮,又白又嫩,一點瑕疵都沒有?!苯Y綠說。 “還是我們結綠的手好,好看又有用?!鼻囟屓A握住她的手,抬高了在霧蒙蒙的熱氣里看著,笑道:“宜室宜家,灼灼其華——就不知,以后會便宜了哪家公子?” 結綠紅了臉,一下子收回手。 “公主慣會打趣人!結綠才不便宜別人呢,結綠這輩子都要做個老姑姑,一輩子跟著公主,死也不離開!” “你想得美!你還要給我生個小娃娃,讓你的小娃娃來陪我的小娃娃玩呢?!?/br> “好哇!原來是公主思春了,卻反過來打趣結綠!” 原本是女孩間的說笑,秦秾華的臉上還帶著笑意,結綠的笑卻黯淡下來。 她拾起浮在水面的一束烏黑秀發,一臉心事重重,低聲道:“結綠不求別的,只求公主能幸福安康,長命百歲……為此,結綠連命都可以不要?!?/br> 秦秾華輕聲說:“你也會的?!?/br> 結綠重新露出笑臉:“是??!我還要給公主帶小娃娃呢!” 秦秾華享受著結綠技術高超的按摩,舒服得昏昏欲睡。 “結綠,你這一手哪兒學的,以前怎不見用過?” “結綠最近認識了宮里一個老公公,用兩個荷包從他手里學了這一招。結綠不聰明,幫不了公主大忙,可是公主肩酸腰疼,奴婢卻能幫著按按,讓公主多少舒服一點!“ “你有心了?!鼻囟屓A說:“那老師傅是誰?我讓烏寶給他提些好酒,讓他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教給你?!?/br> “老公公是御膳房殺豬的!”結綠神色快活:“聽說殺豬前這么按按捏捏,豬rou怎么也不會僵呢!” 秦秾華忽然脖子一涼,好像有涼颼颼的風在往切開的血管里灌。 她忍不住咳了一聲。 “哎呀!”結綠急急忙忙地撤了手:“可是水冷了?奴婢馬上就加熱水!” “……泡夠了,還是扶我起來吧?!?/br> 秦秾華更衣后,坐在寢殿的妝臺前,趁著結綠給她擦拭長發的時候,爭分奪秒地批閱底下傳回的各種消息。 結綠開玩笑說她自有一個“小朝堂”,這話不算錯,只不過她的小朝堂里沒有高官達貴,只有三教九流。 “公主……”結綠在她身后遲疑地開口:“九皇子去上書房,您擔心嗎?” 秦秾華頭也不抬:“擔心什么?” “九皇子他……”結綠停頓了好一會,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懊惱道“我也不知道是該擔心別人欺負九皇子,還是九皇子欺負別人??傊?,我就是有點擔心以后會出事……” 秦秾華依然低著頭,唇角卻微微揚了起來。 “往好的方向想?!?/br> “怎么想?” “比方說——”她笑道:“已經出事了?!?/br> …… 文師傅在臺上高談闊論,激昂頓挫,武岳在臺下眼皮打架,魂魄出竅。 當他一點一啄的額頭快撞上桌面的時候,文師傅在臺上拍了拍戒尺,環視臺下眾人。 “張公曾言,君子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恥祿之不夥,而恥智之不博。誰能解釋這句話的意思?” 六皇子嘴角提起,右手輕輕撥動金銀纏枝菊花筆架上金光閃閃的一排狼毫,似不經意間開口: “九弟新來,李師傅不如把這個回答的機會給他,也好考察他從前自學的進度?!?/br> 文師傅看了過來:“九皇子,你怎么解釋這句話的意思?” 武岳自啟蒙以來,看最多的是兵書,文師傅說的這句話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更別說什么張公李公,他有心幫忙,卻無力回答,只能提心吊膽地看著九皇子,希望他自己知道答案。 秦曜淵神色漠然,以無聲回應。 六皇子笑道:“九弟之前養傷,落了課業也能理解,李師傅不如換個簡單的問題再問?” “圣人曰:五者備矣,然后能事親。九皇子,你可知這五者是哪五者?” 武岳看九皇子依然沒有答題的跡象,想為他解圍,硬著頭皮說道:“楚……楚國的舞者?” 上書房里哄堂大笑,尤以六皇子的笑聲最為尖利刺耳。 秦曜淵面無表情,對書房夸張的大笑視若未聞。 “這可是里的篇章,九弟不會連也沒學過吧?”六皇子嘲笑道。 隔壁桌的七皇子為討好他,大聲附和:“就是!這可是八歲小兒都能回答的問題,九弟連這都回答不出,也別怪師傅鐵面無私了?!?/br> 武岳懵了:“什么鐵面無私?” “你以為上書房是什么地方?讓你來打瞌睡的?”七皇子諷刺道:“師傅問的問題,凡是答不出來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