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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她的腦袋,慢悠悠地說,“不然你再晚點給我打電話,我就上回南蕪的飛機了?!?/br> “……” 兩人拿到房卡后便坐電梯回了房間。 桑延放下行李,掃了眼腕表上的時間:“想出去外面吃,還是叫個外賣?” 一進房間溫以凡就不想動了:“叫外賣吧?!?/br> “行?!鄙Q影咽謾C遞給她,把空調打開,“點完就去洗澡,該上藥了?!?/br> 溫以凡聽著桑延的意見點了兩份飯,隨后便打開行李袋,從里頭拿出自己的換洗衣物。她走進了廁所里,漸漸開始神游,想起了自己這回過來的目的。 拖了一路,到現在也還沒提。 剛開始提了一下,最后還被他把話題扯開了。 從昨晚到現在,溫以凡就一直在思考要怎么跟他說。話題過了之后,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再提起。只覺得這不是會讓人覺得愉快的事情。 怎么說都會導致氣氛沉重。 她嘆了口氣,心情越發越緊張和忐忑。 溫以凡不知道桑延知道之后,會給出什么樣的反應。 但她知道。 桑延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他一定是不一樣的。 …… 等溫以凡從浴室出來時,外賣也已經送到了。 此時桑延正坐在其中一張床上,手里拿著藥袋:“過來,涂了藥再吃?!?/br> 溫以凡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從藥袋里拿出藥瓶和棉簽。她垂下眼,盯著他右手手腕上的紅繩,以及上邊的雪花小吊墜。 她有些失神。 又回想起了桑延的話。 ――“溫以凡,你能考慮下我的感受?” ――“你覺得我信不過是嗎?” 想到桑延最后沉默著把她的褲腿整理好的模樣。他低著頭,背脊微彎,面上的情緒平淡至極,卻又讓人感受到了他深藏著的無力感。跟他平時不可一世的模樣完全不同。 桑延握住她的小腿,盯著她腿上的傷,皺眉:“又碰水了?” 溫以凡回過神:“啊,剛剛不小心弄到的?!?/br> 桑延的語氣不太好:“明天別洗了?!?/br> “……” 隨后,桑延拿起棉簽,一下又一下地把她傷口上的水擦掉。他的唇線拉直,看著心情明顯不佳,但舉止卻輕到了極致。 像是怕再重一點就會把她弄疼。 溫以凡盯著他微低著的頭,掌心漸漸收緊,鼓起勇氣開口:“桑延,這傷口是前幾天弄的。我那天在單位停車場遇到車興德了,就是那個說是我舅舅的人?!?/br> 聞言,桑延抬眼:“嗯?!?/br> “在南蕪,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年前。我有一次半夜加班,”溫以凡說,“他是當事人,酒駕撞車了。但當時沒出什么事,后來就是跟你一起在‘加班’見到他?!?/br> “然后他可能是知道我在南蕪廣電上班,就開始一直來我單位樓下等我,但我也沒碰到他幾次?!?/br> “那天他想讓我給他一萬塊錢,我沒理他,他就搶了我的包,然后推了我一下?!闭f這些事情的時候,溫以凡的語氣很平靜,“之后我就報警了,沒出什么大事情?!?/br> 桑延安靜聽著,手上的動作也未停,輕輕地幫她上著藥。 過了好一會兒。 “我之前,也沒實話跟你說?!睖匾苑埠苌俑藘A訴,說話的語速緩慢至極,“我爸爸去世之后,我繼妹不是很喜歡我。然后我媽就把我送到我奶奶那養了?!?/br> “但后來我奶奶身體不好,我就被送到我大伯那?!睖匾苑驳吐曊f,“我大伯一家也不是很喜歡我?!?/br> “高中的時候,咱倆第二次因為早戀被叫家長,是我大伯過去的。我那天回家之后情緒不太好,所以在電話里跟你發脾氣了?!睖匾苑灿昧γ蛄讼麓?,不敢看他,“對不起,但我那說的不是真心話,我沒覺得你煩?!?/br> 桑延的動作停住。 “我搬到北榆之后,車興德是在我高三的時候搬進來住的?!碧岬竭@里,溫以凡的語氣變得有些艱難,“就是,他一直,sao擾我?!?/br> 聽到這話,桑延把手里的棉簽放下。他的喉結輕滾,聲音也顯得?。骸皽厮?,不想說咱就不說了?!?/br> “沒有不想說,”溫以凡搖頭,繼續說完,“填報志愿的那一周,他有一晚進我房間了……” 溫以凡低頭,眼神有點空,把這段略過:“但沒出什么大事情。因為我大伯他們每晚都是凌晨三點回來,那天也準點回來了?!?/br> 桑延閉了閉眼,把她抱到懷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一點都不敢想。 完全不敢去想,那段時間她是怎么過來的。 那個沒任何脾氣,性格軟,對待任何人都溫和至極的姑娘。 在遇到這種事情之后,是怎么熬過來的。 “我一開始是真的報了南大的,我想跟你上一個大學,我沒有騙你?!睖匾苑驳难劭魸u紅,開始有點語無倫次了,“但是就是,出了不好的事情?!?/br> “我就是,我當時也不知道怎么辦,沒有人幫我?!?/br> 溫以凡忍著眼淚:“桑延,沒有一個人站在我這邊?!?/br> 她一點都不想哭。 只覺得,她是不應該哭的。 因為就算她受到了不好的對待,也不是她用來傷害桑延的理由。 “我當時什么都沒想,就是不想在北榆和南蕪再呆著了。我就想去個遠一點的地方?!睖匾苑舱f,“對不起,我忘記跟你說了?!?/br> “……” “對不起,我跟你說了那么不好聽的話?!?/br> 那么多年。 她再沒去回想過那個時候的事情。 只記得,她當時語氣很重,跟桑延說了很不好的話。 卻也隨著時間流逝,漸漸地淡忘了。 今天再深想起來。 她才記起來。 她原來說過這種話。 她原來說過這么不好的話。 桑延加重力道,把她抱到腿上。他的嗓音發啞,輕撫著她發紅的眼角,語氣似認真又似漫不經心:“記得我當時跟你說的話么?!?/br> 溫以凡抬頭:“什么?!?/br> 在這一刻,像是回到了那條暗沉的巷子里。 兩人站在漆黑的雨幕之下,被一把小傘覆蓋,距離拉得很近。周圍的一切都在拉遠,雨聲簌簌,那些黑暗也都在消失不見。 眼前少年的面容長開,五官比當初硬朗成熟,低聲重復。 “你沒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那一年,那個將自己封閉起來,沉默著沒給出任何答復的少女。 在個時候,也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 “…有的?!?/br> 桑延扯起唇角:“那現在說?!?/br> 溫以凡吸了下鼻子:“我很喜歡你過來北榆找我,我沒覺得出來見你很煩?!?/br> 桑延:“嗯。還有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