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順勢涌了上來。

    過了幾秒。

    桑延低聲問：“怎么了？”

    “……”溫以凡又看向他，想搖頭。

    但眼淚卻在這個時候，完全不受控制地落下。

    一滴一滴地，重重往下砸。

    溫以凡覺得狼狽，立刻別過頭。她竭盡全力地忍著眼淚，全身都開始發顫。她矛盾至極，覺得這一路極為漫長，卻又希望永遠都不要到終點。

    她看不到身后桑延的表情。

    只覺得。

    她所在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已經徹底崩塌了。

    但下一刻。

    溫以凡的鼻息被少年身上的檀木香占據。她的身子僵住，稍稍抬了睫，視野被少年藍白色條紋的校服覆蓋。她的眼里還含著淚，無聲往下掉。

    隔著外套。

    她能聽到桑延的聲音。

    輕到低不可聞，像是帶了點安撫。

    “這樣我就看不到了?！?/br>
    ……

    溫以凡記得那天很冷，天空也陰沉沉的，被大片的濃云覆蓋，仿佛下一秒就要壓到地上。大下午的，卻看不到一絲陽光。

    她的視線還側著，看著窗外。身上被少年衣服上殘余的溫熱沾染。

    是那個瞬間，溫以凡唯一能感受到的東西。

    溫以凡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地。過了許久，她才抬手捏住外套的一角。力道漸漸加重，后脊也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所有的忍耐，都隨著她這個舉動在頃刻間消散。

    溫以凡的眼淚像是流不盡一樣，喉嚨也控制不住地冒出了一聲哽咽。

    隔壁的桑延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

    無聲的陪伴。只是用這種方式在告訴她，他就在旁邊。

    到站前，溫以凡勉強地將情緒控制住。她很少哭，此時眼睛哭得都有些發疼。她用袖子把眼淚擦干凈，而后把桑延的外套摘下來，側過頭。

    注意到她的動靜，桑延也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

    溫以凡默默收回眼，用頭發擋住他看過來的視線。

    靜默無言。

    等車子報站后，溫以凡起了身。

    坐在外頭的桑延給她騰了位，讓她先下去。似乎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他只跟在她的身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沉默。

    下車之后，寒意又襲來，毫不吝嗇在周圍纏繞。怕桑延會感冒，溫以凡把外套遞回給他，說話的鼻音很重：“很冷，你穿上?！?/br>
    桑延接了過來：“嗯?！?/br>
    知道他跑出來肯定是因為她，溫以凡吸了下鼻子，又道：“你回學校吧。不要逃課，老師會生氣的。到時候你又得被請家長了。我打個車就到了，我mama也會來接我?！?/br>
    桑延沉默幾秒，應道：“好?！?/br>
    過了好一會兒。

    溫以凡抬眼看他，很認真地說了句：“謝謝?！?/br>
    謝謝你能來。

    給了我，支撐的力量。

    至少讓我覺得，這過來的一路，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熬。

    這路公交無法直達市醫院，溫以凡只能先坐到這個站，再打個車過去。

    恰好來了輛出租車，桑延一聲不吭地替她攔下。而后，他偏頭，聲音顯得有些沉：“溫霜降，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么事情?！?/br>
    所以不知道該說什么。

    怕會說錯話，怕會更加戳到她的傷疤，怕安慰什么都會適得其反。

    也因此，寧可什么都不說。

    “我不是太會說話的人，”桑延彎腰盯著她的眼，鄭重地把話說完，“但不管怎樣，我會一直陪著你?！?/br>
    在那個年少輕狂的年紀。

    大多數人說話都只是一時沖動，并不會考慮太多，也不會想到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這樣的程度。等再大些，也許就會把這當成一句閑話忘掉，亦或者是當成一段可有可無的，無法實現的往事。

    就連那個時候的溫以凡，也覺得，桑延這話只是一句安慰。

    一句隨口一說的安撫。

    可很久以后，溫以凡才知道。

    原來并不是這樣。

    桑延永遠信守承諾。

    只要是他說出口了的話。

    不管有什么阻礙，不論多難，他也會拼盡全力將它實現。

    -

    溫以凡的思緒漸漸收回。她繼續咬著蘋果，順帶看了桑延一眼。聽完她的話后，他微低著眼，從這角度看去，燈光顯得他的模樣有點暗。

    怕這種沉重的話題會讓他感到無所適從，溫以凡補充了句。

    “也很久前的事情了?！?/br>
    桑延才回過神似的，側頭看著她。

    溫以凡眨眼：“怎么了？”

    “沒什么?！?/br>
    只是覺得慶幸。

    那時候，選擇了逃課。

    桑延垂眼，隨意般地問：“那你后來跟你媽一塊搬你繼父那了？”

    “嗯，不過后面因為相處的不太好?！睖匾苑猜赃^其中一些，大致說了下，“就搬到我奶奶那去住了?！?/br>
    “對你好不？”

    溫以凡沒反應過來：“??？”

    “你奶奶?！鄙Ｑ又貜鸵槐?，“對你好不好?！?/br>
    溫以凡愣了下，笑道：“挺好的，她很疼我爸，所以也很疼我?！?/br>
    等她說完，桑延打量了她一番，心情才似乎放松了些：“你那繼妹怎么回事兒？”

    “嗯？”

    “一副，”桑延輕嗤了聲，“跟你很熟的樣子?！?/br>
    “不是。她性格就是那樣子，被她爸爸寵著的?！鄙Ｑ舆@話提的應該是鄭可佳把飲料隨便安排給她的事情，溫以凡解釋道，“她是習慣那樣了，用的都是最好的，從不會將就，不喜歡的東西就要旁人幫忙解決?！?/br>
    “就是個從小被寵著長大的小女生?！睖匾苑材芾斫?，說話平靜又溫和，“她爸很疼她，再加上我比她大幾歲，一般都要讓著meimei?！?/br>
    “讓著meimei？”桑延笑了，“這是哪來的規矩？”

    “……”

    提到這，溫以凡的腦子里浮現起對待桑稚的樣子。

    沒等她再應話，桑延忽地往后一靠，整個人靠著沙發背。坐這動作的同時，他順帶扯住她的手臂，往懷里扯。

    溫以凡猝不及防地趴到了他的身上。

    而后，他使了勁兒，抱著她的后腰，將她整個人托到自己身上來。之后也沒多余的動作，只是安安靜靜地抱著她。

    這個姿勢曖昧又親昵。

    一跟他近距離靠近，溫以凡就有點緊張，低頭看他：“怎么了？”

    桑延很直白：“抱一下?！?/br>
    “……”

    “你說你吃的東西都去哪了，你這骨頭硌得我好疼?！鄙Ｑ由焓帜罅四笏直凵系膔ou，感覺是個大工程，“什么時候能長胖點？”

    溫以凡立刻說：“我朋友說我胖了?！?/br>
    桑延挑眉：“誰？存心給你找不痛快？”

    “……”溫以凡唇角拉直，又沒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