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漸漸地陷入了窘迫的境地，淪落到了更加陰暗的底層社會，依靠在黑市幫大佬調節心理疾病為生。

即使生活困難，他依舊想重新成為光明正大的心理醫生，因此他要證明自己之前沒有做錯，但他面臨著巨大的問題——他對害得他人人喊打的實驗毫無記憶。

作為催眠師中的翹楚，他自己竟然被人催眠了，他因此愈發覺得自己是被陷害的，于是一直在暗中調查，但是催眠他的人卻為了隱藏秘密，在他記憶中設下了重重陷阱，讓他無法得知真相。

直到某一天，他遇見了耿澈飾演的角色，對方自稱是他做人體實驗時的一位參與者，并告訴他當初的事情另有隱情，在此人的幫助下，主角終于開始探尋曾經的真相，但卻發現一切都超乎他的想象。

在劇本的最后，主角再次陷入回憶中試圖窺探一切，耿澈扮演的角色卻突然打斷他，并承認他一直都在欺騙主角，其實當初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但是主角的記憶中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答案。

兩人在主角的大腦中展開了一場催眠與反催眠，最終主角醒來并洗刷了罪名，重新成為了一名知名心理醫生兼催眠師，但是他似乎再度忘記了曾經的一切。

只有在很少的時候，他會哼唱一首旋律詭異的童謠，而據別人說，之前因為人體實驗而出情況的人，都會時不時唱起那只歌謠。

這個劇本是開放式結尾，主角看似光明磊落地贏了一切，但是卻也有種種跡象表明，他并不像人們以為的那樣風光霽月，當初的一切包含著很多疑點，而最終的結局更是引人遐想。

于是崔硯秋問道:“你覺得主角與你飾演的角色誰正誰反，誰勝誰負？”

聽見崔硯秋的問題，耿澈如同課堂上的乖學生一般坐直了身體，認真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根據劇本，我覺得或許主角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也說不定?！?/br>
崔硯秋點頭，又問道:“那么你的角色呢？”

耿澈又沉思了片刻，忽然有些羞澀道:“可能是主角的追隨者吧，為了洗刷主角的罪名而獻身的那一類型?！?/br>
崔硯秋調侃道:“聽上去真像愛情?！?/br>
耿澈的臉紅透了，他瞬間喪失了好不容易發揮出來的表達能力，支支吾吾道:“我沒……”

崔硯秋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簡直要跟著無措起來了，他連忙澄清道:“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意思?！?/br>
耿澈終于略微淡定下來，便問道:“你覺得呢？”

崔硯秋微微一笑，道:“我有很多種想法，最普通的想法就是主角被冤枉，你的角色是反派，正義戰勝了邪惡最終happyending?！?/br>
耿澈點點頭，道:“很多來消遣的觀眾可能就會這么覺得?！?/br>
崔硯秋道:“慕石在這部片子的特效上下了大功夫，專門請了國外的知名團隊，所以即使是這類型的觀眾，也會有盜夢空間式的良好的視覺體驗?！?/br>
然后他繼續道:“我的第二種想法與你類似，主角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而你的角色實則在幫他。但是我還有更多的想法，比如主角是始作俑者但你的角色與他在對立面，再比如主角與你的角色其實都是受害人，我還有很多別的想法?！?/br>
耿澈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崔硯秋，問道:“這么開放，會不會不討觀眾喜歡？”

崔硯秋卻胸有成竹地笑笑，道:“顧淮清的劇本全都是精品，事實上如果仔細研究了電影，剛才那些想法能排除許多，最終只會有兩到三種說法爭執不下?！?/br>
耿澈回憶著劇本陷入了沉思，卻聽見崔硯秋對他道:“我和你談及這些，其實是希望你能知道，在這部電影中我們要怎么表演?！?/br>
耿澈和只傻鵪鶉似的傻看著崔硯秋，似乎對他的話有些茫然。

崔硯秋提點道:“似是而非?！?/br>
耿澈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恍然明白了在這部電影的表演中，最忌諱的就是明確地演出自己的理解，他們應該做到演得似是而非，才能把懸念留給觀眾。

崔硯秋見到耿澈明白了，心中暗嘆一句孺子可教也，遇到認真表演的演員總是讓他心情不錯，于是他笑道:“其實你可以再想想，慕石這次宣發的重點應該放在哪里?！?/br>
耿澈思考許久后終于恍悟，然后他輕聲呢喃道:“我壓力有點大?！?/br>
但是他向來內向靦腆的眼神卻漸漸堅定起來，他明白了他的表演直接關乎這部電影的成敗，巨大的壓力反而激起了斗志。

耿澈自言自語般重復了一句“似是而非”，然后便猛地站起身，狠狠地向崔硯秋鞠了一躬。

他字字鏗鏘道:“謝謝老師?！?/br>
崔硯秋陡然再一次被尊為老師，他驚訝地起身攔住了耿澈的動作，然后一邊悲嘆他遇見的人怎么腦子都這么奇葩，一邊開口道:“咱們是在探討，這句老師我可不敢當?！?/br>
耿澈直起身，很坦率道:“其實我來，就是因為心中茫然，現在有了答案，你就是我老師?！?/br>
崔硯秋見耿澈雖然一貫話少，卻格外的執著，自己竟然辯解不過，索性隨他去了，只在耿澈離開前好心道:“既然你能在談論劇情時流暢地說話，別的時候就也能，而且剛才你感謝我時，說的話其實已經與演戲無關了?！?/br>
耿澈卻好似被提醒了一般，神色一變，又變回了口不能言的小可憐樣子。

看著耿澈重新變得內向而羞赧的眼神，崔硯秋心中一陣無奈——這人是人格分裂了嗎？

他最后只能提醒道:“因為想與撞檔競爭，慕石在這部電影的宣發上很用心，而宣發重點就在結局的懸念處，你到時候必定要針對此發表言論，所以你最好相信自己，鍛煉一下?！?/br>
耿澈點點頭，然后紅著臉直接跑了。

崔硯秋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嘆道:“也不知道淵柳要怎么讓他參與宣傳?！?/br>
與此同時，慕石公司內部，被崔硯秋心心念念的方淵柳在會議室內突然打了個噴嚏。

瞬間，會議室里的諸位員工被嚇得渾身一顫，紛紛試圖把自己縮得更小一點，然后他們就聽見方淵柳沉聲問道:“誰知道的宣發重點在哪兒？”

半響無言后，有人鼓起勇氣問道:“方總，我們是不是應該主要討論上市??？那個工作量更大些啊?！?/br>
方淵柳的視線掃過去，在開口的員工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滿意地看到對方臉色煞白，滿臉吾命休矣的后悔與恐懼。

在充分恫嚇了對方后，方淵柳終于開口，卻是對所有員工道:“你們中的絕大多數應該都覺得上市更重要，對吧？”

眾人不敢動，僵著脖子生怕自己做出疑似點頭的動作。

在人群的目光焦點處，大魔王模式全面開啟的方淵柳微微一笑，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