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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發現室外的灰霾忽然變濃了許多,就囑咐早晨8點那班巡邏隊不要再出去了。6點至8點巡邏的那兩位是科考隊的年輕隊員,一名29歲,一名32歲。他們在咳嗽了兩個小時之后逐漸加劇,咳出了像血一樣的泡沫。隊醫趕緊拿來氧氣給他們吸入,但是太遲了,又過了一個小時,呼吸急促,接著完全昏迷,心跳也停止了。隊醫和幾名受過急救訓練的隊員對那兩名隊員進行胸外心臟按壓,也用了除顫儀,毫無反應。空氣的灰霾里有致肺出血的物質。屋子里倒是因為需要嚴格保暖,與外界的空氣是不太流通的,集裝箱里外是通過空調流動空氣的。也是因為保暖的需求,之前被子彈射穿的那幾個窟窿在當天就已經被玻璃膠粘住了。十二個人被困在生活區無法出去,他們僅有一些衛生口罩,并無防毒面具——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食物都在生活區。兩名隊員的遺體不能往外抬,就被放回他們自己的房間,關掉空調,不知能保存多久。屋子里只能說是暫時安全,因為他們不能確保那致命的化學物質不會通過濾網進入屋內。絕望籠罩了紅旗科考站??赡懿粫袛橙藖砹?,但他們可能再也出不去了。致死性的灰霾要籠罩多久?在完全沒辦法出去的情況下,到底怎么辦?連發電機組如果出問題,他們也沒辦法出去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沒有希望。當天22點左右,有一名科考隊員在房間內自殺,那名隊員是早上那名32歲殉難隊員的好友。金晶和吳曉來找陶云出和嚴無咎時,金晶全身都在發抖,一直在哭。她對陶云出說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而且科考隊里只有兩個女孩子,她覺得非常害怕。白天她在吳曉上廁所的時候獨自留在房間,在那兒受到了襲擊,被人強暴了。施暴者是那名30多歲的電工。吳曉發現后,和他撕打在一起,但被揍得鼻青臉腫。他們去告訴隊長,隊長謝宏天只當作沒有聽見,讓他們自己想辦法。科考隊的另一名女性是接近50歲的極地生物科學家。在接下來漫長的被困期中,金晶很可能是幸存的六名陌生男性唯一的目標。食物是夠的,暫時也是能生存的,但是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時候,在這樣的心理之下,人有什么理由約束自己?陶云出總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情況下,需要震懾,需要一個強大的力量才能維持秩序。可是這一次,陶云出的身份不一樣。他也是受難者中的一員,他也有需要保全的人,他的能力不但不能震懾別人,反而可能使得他們因為忌憚而提早對他和嚴無咎動手。陶云出只好對金晶說,讓她盡量不要落單,如果吳曉有什么事需要走開,就讓她到他們的房間來。第六天早晨,金晶待在陶云出他們房間里,吳曉去上廁所,過了一個小時都沒有回來,金晶坐不住了,她對陶云出說想去看看怎么回事。陶云出和嚴無咎陪同她出去,在廁所門口看到了吳曉的尸體,他倒在那兒,身旁滿地都是凝固的血液。陶云出看出這具忽然被他忘記姓名的男尸是被水果刀刺了幾刀,脖子上的那一刀應該是致命傷。金晶尖叫過后就暈厥了。嚴無咎留在原地看護金晶,陶云出去找謝宏天。謝宏天看見這個場面后,去叫來那個電工,電工手上的血都沒有擦干凈,直接承認是他殺的。他的臉上毫無懼意,說:“他跟我吵,我就殺了他?!闭f完之后就看了一下陶云出,輕飄飄地笑了。嚴無咎看出了那個笑是什么意思,那是一種下流的笑法,意思就是護著那個女人,那就換你來好了的意思。嚴無咎的腦中忽然被點燃了一團烈火,他放下懷里的金晶,走到那電工面前,問:“殺人了,舒服嗎?”“舒服得很,反正都要死,我還給他一個痛快了?!彪姽ふf,“你們想怎么樣呢?就我一個電工,沒電了你們都活不成了?!?/br>謝宏天還想阻止嚴無咎,嚴無咎卻直接按住那電工的頭,把他的脖子一扭。好像弱小的動物一樣,在寰樞關節錯位之后,立刻就能致死。嚴無咎的眼中有著好像寒冰一樣的黑暗。謝宏天在看到他接近時,往后退了一步,臉上全是恐懼。嚴無咎沒有理會他,抱起金晶,和陶云出一起回了他們的房間。金晶醒來之后,就不再說話,也不愿意喝水進食。陶云出和嚴無咎把她留在他們的屋子里,她一個人躺在床上,他們倆坐在旁邊。兩個男人也沒有說話。嚴無咎手上有了兩條人命,其中有一條還是用那么殘忍的方式,他覺得當時的自己喪失了理智,只剩下本能,難道那個本能,是這個世界外的自己所擁有的嗎?如果他們是什么人的夢,那么本來的他們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充滿了令人生畏的能力?下午,外邊的人送來食物,陶云出嘗了一口吐出來,讓嚴無咎不要吃。陶云出說食物里可能被下了毒物,有特殊的味道。科考隊的人也許是在害怕他們,想要除掉他們。也許還是因為減員之后他們可以活得更久。在這個封閉的生活區里,只剩下十個活人,除了他們三名外來者,還有七個隊員。他們如果消失了,剩下的物資可能可以用足一年。陶云出對味道敏感,如非如此,也難成為頂級廚師。嚴無咎擔心那種不知名的毒物是快速致死的,讓陶云出用了半小時以上反復漱口,直到陶云出說自己沒有中毒,但快水中毒了。因為要到浴室去漱口,他們顧不上金晶,把她一個人留在房間里,等到二人回到房間里之后,發現金晶一個人坐在那兒,但之前三人份的食物全都不見了。金晶面色紅潤,精神比之前好多了。陶云出意識到事情不妙,問:“那些吃的呢?”“我都吃了?!苯鹁艘幌露亲?,說,“很久沒有吃一頓飽的了?!?/br>“飯里被下毒了?!碧赵瞥稣f。嚴無咎拿過筷子,想幫金晶催吐,金晶搖搖頭說:“我知道有毒。陶先生,我原來特別感謝你,但是我現在覺得,當時如果沒跟你過來,在海嘯里死了說不定更舒服點?!?/br>金晶說:“為活而活,有意思嗎?大家都要死,死得早是解脫,死得不知情是不是更舒服點?你看,領隊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就死了。吳曉,”金晶哽咽起來,“吳曉本來也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地死的?!?/br>“陶先生,嚴先生,我還是要謝謝你們,你們從來沒想過害我,你們還愿意在這種時候幫助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