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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奇怪的念頭壓了下去,擠出笑容,“柳夫人,不然咱們就在此等著郡王吧?!?/br> 柳氏不知為何心亂如麻,胡亂地應了一聲,卻繼續看向車窗之外。 山中翠色如洗,她對著閣樓后的那道雪白的懸泉怔怔地看了片刻,冪籬上的雪白垂紗隨風曳動,青年靠了過去,替她將披風攏上,她輕輕一笑,將披風搭在了肩上?;仨?,只見青年皺著眉宇望著自己,神色似是心疼,她反而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地道:“我的鳶尾交給你照看了,長得可還好么?” 青年道:“還好,已出了芽尖,明年開了花會更美?!?/br> 她沉吟了下,“帶我去看看?!?/br> “好?!?/br> 青年對她無有不應。 鳶尾被他精心地用紅土栽培在南面山坡一片碧綠的樹蔭底下,他小心地扶著她沿著曲徑上去,在一帶削平了的泥石中,他準確地找到了位置,“便是在那!” 她目光微亮。鳶尾的芽葉色澤晶瑩欲滴,看起來似乎早上才澆過水的,她葉過一片草地朝那鳶尾靠了過去,低下頭,拾起一旁的花灑,“你啊,也澆了太多的水了!” 雖是責怪,口吻卻甚是寵溺,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沒甚經驗。你教教我?!?/br> “種花是門學問,哪能一上手就學精呢?!彼袷址瓌又鄩K,小心地查看著鳶尾的根部。根若是坐得不牢實,由著他這么澆水,不用多久便會死了。 隋白的身影停在不遠處,如遭雷劈。 “種花是一門學問,你才初學,哪能一下子便精了?” 他握著她的手,在王府的后院里,耳鬢廝磨教她種花的時候,那聲音……猶如近在耳畔。 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 隋白的咽喉猶如被利刃刺痛,連咽口水都是劇烈刺疼。 青年無比警覺,立刻察覺到了他的蹤跡,冷冷瞥目:“誰?”但見是隋白,他雙目猩紅,一動不動地站在草叢之外,望著這邊,青年也怔了怔。 繼而他充滿擔憂地看向她。神醫執壺的手頓了頓,也回眸望了過來,微笑道:“郡王怎還未下山?” 他望著她,眼眶潮熱。 下了,只是去而復返。 若不是,這十一年來他思她入骨,她變了聲音,他應該已認不出了。 可他偏偏還是認了出來。若不是孤注一擲,攜了最大的勇氣折回山上來,聽她說起養花的心得,他也無法確認。但是,他現在已肯定! “雙成……” 隋白似哭似笑,靜靜望著她,“你還好么?” 她被追債人逼得投水自殺,這是他收到的最后一個消息,之后他發了瘋似的在蘇城尋她,卻始終沒能再找到。 原來她竟藏在這里!她在玄陵! “郡王說話我聽不懂?!迸襻t微笑,“我螺山不留外客,到了晚間便必須離島,還請郡王回吧?!?/br> 此際還不晚,隋白當然不愿就此離去。 女神醫轉面看向青年:“青兒,替我送客?!?/br> 青年應諾,沖隋白走進幾步,手已按上劍鞘,冷峻眉峰如墨:“郡王還請速速離去,否則見青之劍并不會認人?!?/br> 隋白看向他:“你是誰?” 他們……如此親昵。 青年道:“她是我的主人,亦是我的妻子?!?/br> 隋白腦中轟地一聲,“這不可能?!?/br>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山腰之上立著的女子,目露震驚和痛楚,“雙成?” “他說的沒有錯?!彼?,“郡王還請下山吧?!?/br> 她走下了數步,到了青年的身旁,與隋白形成了對峙的局面,停了停,她平靜地開口:“我與見青已成婚七年了??ね?,這或許也是你期望見到的吧,一個一心一意待我之人,我早已找到了。你問我過得可好,我自然是好的。若郡王今日不來,便更是好了。青兒還年輕氣盛,行事恐有冒昧之處,郡王雅量,盼你不要與他計較,時辰已晚,柳夫人想必仍在等候,郡王回吧?!?/br> 隋白猶如木石樁子,定在那兒,哪里肯走?他的目光凝視著她,從最初的一片癡慕,到震驚,到此刻,已成死灰。 “郡王……”他身后傳來柳氏柔弱的呼喚。 他回頭。 柳氏竟急急地追了過來,神容蒼白,身體弱得仿佛一陣風便能吹倒般。 到了近前,才舒了口氣,“郡王,你太久沒回了,我擔心你出事?!?/br> 隋白不動聲色地抽出了手臂。 “柳夫人?!迸襻t開口喚道,“你想要一個孩兒嗎?” 不但柳氏,連隋白都是一陣震動,他看向雙成,瞳孔劇烈地震顫。 柳氏愕然:“我可以么?” 她不是早已被大夫斷言不可能再育有子嗣了么?她還可以?她有救? “如果你肯嘗試我說的虎狼之法,我有六成的把握,能夠助你恢復元氣。柳夫人今年三十有六,如果早早地醫好,生育有望?!?/br> 她的聲音極是平靜,甚至和善。 隋白的瞳孔猶如被鋼針刺了一刺,幾乎要刺出血來了。 柳氏淚水肆意涌出,幾乎要撲跪女神醫腳下,“我想要!我幾乎連夢里也想要……” 她盼著能為隋白生下一兒半女,不當王妃也好,沒有名分也罷,如此也不必,讓他孑然一人。 女神醫再度點頭,對見青道:“青兒,去把我的七星草割一株來,贈予柳夫人?!?/br> 見青怔住,“主人,七星草你養護了七年了,今年好不容易才開第一株花!” 女神醫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不是只此一株,我不是還培育了許多的種子么?再過一兩年,便又有花開了,無須擔心。替我割一株來吧?!?/br> 見青自知拗不過她,只得不情愿地去了。 見青去后不久,隋白身后又有人飛奔而來,“郡王,大事不好!陛下命人帶了口諭,現今人已至王府了!” 隋白轉身朝小廝而去,扶起他:“什么口諭?” “陛下派來傳口諭的人,已先扣住了魏公子的兒子,現在傳旨之人壓著口諭,說要讓魏夫人前去聽旨,否則不宣!” 那旨意,不用問也知。陛下與魏赦的談判破裂,他為了鉗制魏赦,而要先將竺蘭和阿宣攥在手里。如果魏赦率綠林抵抗,爭執之下,妻兒的損傷誰也擔待不起。隋白無法替魏赦下達任何的決定,他面色沉凝。 “本王知道了。先回府?!?/br> 他走出幾步,忽一定,看向女神醫,顧忌柳氏在場,只皺了皺眉,對她道:“我會回來的。你為柳夫人費心了,但我不缺孩兒?!?/br> 除了你的,我誰也不要。 他轉身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道路盡頭重重樹杪之間。 ☆、第 78 章 隋白攜眾人打道回府, 未過片刻, 宣旨之人便當眾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