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1
生了一場鬧劇。 竺蘭精心準備了素紗褻衣,淡淡的海棠花般的姣柔顏色,在明晃晃的燈燭照耀之下,顯得尤為朦朧靜謐,她等待著出浴更衣,令夫君眼前一亮。 結果卻在起身的時候,腳下刺溜滑空,竺蘭重重地摔入了浴桶里。 那浴桶寬軒,足可躺人,頓時那浴湯猶如鋪天蓋地的潮水般朝竺蘭壓了過來,竺蘭不會水,頃刻間咕噥咕噥喝了好幾口水,掙扎著要爬起來,踝骨和尾椎卻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終究是沒能掙起來。 她都不記得那一次因為那個足夠大的浴桶喝了多少水,只記得后來是被一雙臂膀托出了水面,她渾渾噩噩地恢復意識,見到的是夫君那充滿了擔憂和懊惱的俊臉,而自己躺在她的懷里,被他牢牢地抱著。 她吐了一口水,“哇”地一聲伸臂抱向了宣卿:“夫君!” 宣卿既心疼又后悔,當夜里就錘了那浴桶,從此以后再也不提泡澡的事了。 竺蘭一直都還記得,被飛濺出去的水潑滅了半數的燭光里,夫君用一雙炙熱而堅實的臂膀環住她的腰身時,那隱隱攜了憂色的桃花眸。 正如她一睜開眼,見到的這一雙,一模一樣。 “蘭兒?” 魏赦的手臂抖了一下,繼而他發現竺蘭望著自己的目光有些異樣,似是委屈,又夾著種說不明白的隱隱驚喜之感,仿佛是做了什么美夢般。 他腦中轟然一聲,隨即,一股驚怒之感攫住了他的心臟——她竟又將他當成了那人! 竺氏這婦人是個極冷靜極清醒的,想必她也很快意識到,自己并非她那個死鬼男人,在意識這一點以后,她的杏眸刷地一下,變得極為陰郁冷凝! 竺蘭推開了魏赦的臂膀坐了起來,無意掃向四周,這處竟聚了不少人,竺蘭驚愕之下,想魏赦竟當人不避,方才竟摟抱著自己,她又羞又怒,面頰登時罩了層灼如桃花般的霞紅。 “娘親!” 人還沒徹底醒悟這是怎么一回事,她那沒良心的兒子終于想起來娘親落水了一般,邁著小腳丫子奔了上來,傾身就撲到了竺蘭懷里,竺蘭愣愣地,將他抱了一個滿懷。既慶幸又后怕,方才若自己真是有任何不測,阿宣獨自一人…… 這真是不能想,竺蘭的心臟都跟著抖了一下。 她的救命恩人看來是魏赦。 此際,他正一身濕淋淋的,維持著方才被竺蘭推開狼狽地歪倒一旁的姿勢,右臂撐著松軟的泥地,臉側垂落的兩綹墨發濕黏地貼于那片宛若玉璧的胸膛,水珠直沿入雪白云紋綢衫深處。魏公子著衣一貫浪蕩不羈,領口大敞不避,又因體內旺火,常是薄衫單衣,此際更隱隱露出那些微的肚腹雪皙之色來。竺蘭看得怔了一怔,立時想自己恐怕也沒多好,臉頰更燙了。 幸好,幸好,方才她是一瞬間恍若隔世,認錯了人,那噙在唇齒之間呼之欲出的“夫君”,若真頭腦發熱喚出了口,竺蘭只想找塊豆腐一頭撞過去了罷了。 竺蘭把哭紅了鼻子的兒子安慰好了,阿宣才抽抽搭搭地止住,說什么也不肯再上船。 河畔有人越眾而出,說是已備好了馬車,請魏公子上車。 魏赦走了過去。 周遭聚攏的人見好戲已落幕,便品頭論足一番,各自美滿散去。 竺蘭渾身濕透了,怕濕氣過給兒子,不敢使力再抱他,看了一眼似乎已遠去的魏赦,默默地咬了下嘴唇。 但魏赦竟沒有走,只是從車中取了一條薄毯出來,他沿著這條栽滿了海棠花樹的濕軟河堤小路走來,待行至竺蘭跟前,伸臂展開薄毯將她整個人罩住。溫暖的毯子將她整個人裹在了里邊,竺蘭微訝,心頭意味不明地動了一下。 見魏赦薄唇微抿,一副低沉模樣,心頭到底過意不去,咬了咬唇道:“魏公子,多……謝你?!?/br> 魏赦淡淡道:“先上車避風?!?/br> 竺蘭再不好違逆,點了下頭,起身。 魏赦牽了阿宣,將他單臂抱上馬車,隨后,又探手向慢慢跟來的竺蘭。 竺蘭在他面前停了片刻,定了定,終是沒能伸出手去,默默又道了聲謝,自己爬上了馬車。 一入車中,久違的熟悉的春日溫暖,便似又回來了。 魏赦一貫粗豪,這馬場寬敞無比,內有如拳大小的博山爐,燃著一段香味細潤的松木,隨著馬車行動,有微風潛入,將淡淡的香味揉勻。 顛簸的車內,魏赦始終不說話,下頜角的線條都仿佛凌厲些,一動不動地凝神看著前方車壁。 阿宣左右看看,也不知先跟誰說話,悶悶地躺在娘親懷里,小嘴巴扁著。 竺蘭垂目,掌心掐得生疼生疼的。 半晌,車似是駛入了宣華街,窗外的人聲似乎宣揚了些,竺蘭心神緊繃,一路便只好留心著任何細微的動靜。 這時,魏赦把臉側過來,“如不想生事端,回頭在老太太跟前,搪塞過去就行了?!?/br> 竺蘭恍然大悟,是的,這件事老太太問起來,難免又會多疑,魏赦娶妻在即,多一事終是不如少一事。 只是轉念又想到,魏赦這廝,明明已有求親的想法,且仍來勾引自己,他拿自己當什么人呢?是不是一旦她到手了,屆時只有一個連小妾位分都沒有的外室身份?她雖是不求魏赦什么,但由著人如此作踐,也大是惱火。 她忍不住聲音沉了幾分:“魏公子,為了方便,你我以后還是不必再見面了為好,你也莫來白鷺書院接阿宣,你對我們母子的厚愛,竺蘭心里明白了,只是恕我不敢招惹,若還是這般,我就只能自請離去?!?/br> “自請離去?”魏赦靠住了車壁,似聽到了什么笑話般譏誚地一扯嘴角,回頭看向竺蘭,“竺氏,你或是不知,只要人還在大梁,就都在我的掌心之內?!币娝等?,心中頗感快慰,挑了眉梢,“不信?” 竺蘭不止一次地感覺到魏赦與宣卿的不同,夫君他從來不會用溫潤的皮囊掩飾他的疾言厲色。她也不知魏赦為何惱怒,想是方才推開了他,便讓他如此生氣? “信?!斌锰m也是一陣氣惱,實在不愿再理這人,默默地扳過了香肩朝內,暗想著以后離了魏府,再也不想與這魏大公子有一絲干系了。 魏赦皺了皺眉。 她懷里的兒子阿宣小心翼翼地扯動了一下娘親身上的毛毯,但竺蘭依舊沒理。 于是阿宣也沒轍了,巴巴看向干爹。 魏赦繃緊了眉,想她方才竟有一瞬間將他當成了那個死鬼,實在火大。而在她發現她認錯了人以后,那一瞬間的變臉,更是猶如天上斷崖直下萬丈深淵,魏赦更簡直氣炸。他在她心中,竟有那么不堪? 他下水撈了人,明明是救命恩人,反倒成了欠這婦人的,一點好臉也沒換來便罷了,她竟還過河拆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