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腹上緩緩揉著，一邊在房內慢慢地走。但今日疼痛卻是一陣接一陣，裴勇的大腹不停地緊縮，他心中悲苦倒比腹痛更甚，將房中的古董陳設盡數砸了，口中也不知道在罵誰：“混蛋……媽的，痛死小爺了!”

作者有話要說：

☆、8

直到傍晚，裴勇終于堅持不住，捧著肚子頂著墻在房內大喊大叫，但家丁一是怕他，二是厭憎他的為人，都躲得遠遠的，竟無一人進房看他。直到在外采購補品的翠翹和顧伯回來，聽到房中動靜，兩人看到坐在一片狼藉中抱著肚子痛呼不已裴勇都嚇得魂飛魄散，忙遣了家丁去請大夫。

豐縣名醫陳大夫來應診時，被房中的狼藉嚇了一跳，心想這惡霸果然是名不虛傳，但看到在床上輾轉呼痛的裴勇，還是本著醫者父母心的想法上前細細檢查起來。

半晌，陳大夫道：“這是要生了，但孩子個頭大，他宮縮也無力，沒那么快能生出來，還是先忍著養些力氣?！闭f罷吩咐家丁去燒水，再讓取些結實的布條從床頂垂下，方便裴勇痛起來的時候可以抓握。

裴勇氣喘呼呼地熬過一陣疼痛，向陳大夫道：“痛死老子啦，還忍什么忍，你，快幫我，讓孩子快些出來……”

陳大夫搖頭道：“生產本就如此，裴少爺還請忍著些?！薄澳氵€算什么狗屁大夫！”裴勇不耐疼痛，抓起一個軟枕向陳大夫甩去，喊道：“你們都給我滾！出去！”軟枕當然不至于砸傷陳大夫，卻讓這個名醫生了好大的氣，還好翠翹忙賠禮道歉，大夫也不好與一個臨盆之人計較，便氣呼呼地由翠翹帶到隔壁房間休息喝茶，房中一時安靜下來，只留下裴勇一個人。

強忍多時的眼淚又奪眶而出，裴勇性格霸道，很少哭過，但為顧清漣卻三番五次地落淚，他自嘲一笑：“清漣，老子遇到你后，懷了孩子，又像個娘們一樣哭哭啼啼，大概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吧，但這輩子……老子若是難產死了，成鬼也要去尋你，天天在你身邊，那時，你怎么都趕不走我了，哈哈……”陣痛又起，裴勇緊緊捧住肚子，一邊笑一邊落淚。

顧清漣在回豐縣的馬車上，因為疲累至極睡著了，夢到裴勇，夢中這個自己一直無法好好關心的夫君，向自己伸出雙手：“清漣，我生不下孩子?！彼麍A圓的大腹向下重重墜著，夢中的人雙手捧住大腹，一股鮮血流下，他抬起頭，的表情充滿怨恨：“你為什么不早些回來，為什么不關心我……”

“阿勇！”顧清漣被嚇醒了，掀開馬車前的門簾向趕車的老者道：“麻煩快些?！蹦抢险咧浪敲麧M天下的顧大人，關心道：“大人已日夜趕路，身體可吃不消啊?！鳖櫱鍧i感激地一笑，微微搖了搖頭：“我答應過家中夫君要回去陪他?！崩险呃斫獾攸c點頭：“此處已離豐縣很近，天亮時分必定能趕到?！?/br>
顧清漣回到車內，有些感嘆方才的夢境，其實裴勇在京城之時，從未因為身體不適向自己傾訴抱怨過，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見面卻是比最平淡的夫妻還要少，但這個“惡霸”對自己卻是從無怨言。偶然有幾次自己撞見了裴勇的辛苦，對他的一點點關懷也能讓對方那樣滿足，痛苦中也笑得那樣開心。

顧清漣幼時與顧伯顛沛流離，見過太多人間苦難，立志盡力救百姓于水火，他一直無法理解裴勇心中怎么會只有情愛之事。兩人成親并非兩情相悅，他一直想著，自己盡到夫妻之責，這樣淡淡過一生也就罷了。他很少會想起裴勇，但裴勇分別之時的眼神還是讓他心痛，從那之后，夜來人靜，伏案工作之際，也常常會想起這個在豐縣獨自為自己孕育孩子的人，也不知他過得怎樣……

當天際泛起晨光，裴勇已苦苦掙扎了一夜，他緊緊抓住床頂垂下的布條，蹲在寬大的床上，一痛起來就拍床板，抓住床柱搖晃，要不就錘墻，口中胡亂地大喊大叫：“你這沒用的狗屁大夫，小爺要痛死了，你連個孩子都接不下來……啊……呼呼……你們這幫狗腿下人……小爺生完，把你一個個趕出去……媽的！疼……清漣……清漣……”。這般聲勢浩大，不知道的人簡直以為他在拆房子。

翠翹是個姑娘不好進去，顧伯年老體衰，剩下的家丁不愿上前，陳大夫看過幾次，被裴勇打出來后也在生氣，決定到最后要生的時候再進去，因此，偌大的裴府，竟由得臨盆的人獨自在房內掙扎。

顧清漣匆匆走進裴府，翠翹見了他大喜過旺，忙迎上去道：“姑爺，你可回來了！少爺就要生了，已痛了一夜?！鳖櫱鍧i聽得心痛，跟著翠翹向裴勇臥室走去。大夫和下人看到顧清漣回來，他們敬重顧清漣為人，此時見到他，想起留裴勇一個人在房中分娩，不由得有些羞愧。

顧清漣此時也來不及計較，推開裴勇房門走了進去。他看到自己的夫君雙手拉著布條，跪坐在床上，挺著圓鼓鼓的腹部閉目痛呼，身下已是一遍狼藉，竟無人收拾清潔一番。

顧清漣雙目泛淚，奔到床前道：“阿勇，我回來了?！?/br>
裴勇正疼得天昏地暗，此時睜眼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愛人，一時如在夢中。他顧不得還在掙動的大腹，向顧清漣伸出手去，匆忙之中幾乎要跌下床。顧清漣一把扶住他，心疼地看著裴勇在痛楚之中笑著向自己道：“清漣，你回來了?！?/br>
“我……阿勇，我對不起你?！鳖櫱鍧i哽咽道，心中暗罵自己混蛋。從剛才裴府家丁的態度也知道他們對裴勇是如何冷眼相待的，而裴勇性格霸道，豐縣百姓也定然人人把他當眼中釘，只有翠翹一人如何照顧他？阿勇獨自孕育自己的孩子，這九個多月是怎么熬過來的？他此時對裴勇的心疼憐惜道了極點，主動吻住他道：“好阿勇，生下孩子后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咱們一起回京城，我再也不讓你一人吃苦?！?/br>
裴勇被顧清漣抱在懷里，本來掙扎得脫力的他不知哪里又來了一股力氣，這時大夫也進來給裴勇檢查，有些擔憂道：“孩子太大，宮縮又不夠，需得喝些催產的藥，再下來走走方好生產，顧大人稍等?！闭f完自下去煎藥。

顧清漣摟住裴勇一會兒，趁他疼痛間隙，幫他把弄污了的褲子衣服脫下來，又接過房外家丁端來的熱水，親自給他細細清洗。

那高隆的腹部不時抖動發硬，但裴勇已不再喊叫，自己咬牙忍著，見顧清漣擔心的眼神，還安慰他道：“沒事，已經不太痛了?！薄吧蛋⒂?，你現在罵我我還好受些?！?/br>
裴勇奇道：“你回來我開心還來不及，唔……罵你……做什么……”他痛得說話斷斷續續，但眼神是開心不已的。顧清漣看著這個對自己無怨無悔的人，心中的家國天下也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