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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才想趁著人不在偷溜出去,誰知道被撞了個正著。他偷眼看了看背手站立的文道一,只好老實道:“左右也沒我什么事兒,春個游還不成么?”隨侍憐憐的小丫鬟乖覺道:“今日天氣真是好得緊,玄武湖邊垂柳也綠了,桃花也開了,姑娘何不同老板一起出去踩踩青?”憐憐雖然行事同尋常女兒家大相徑庭,究竟也是女兒家心性,聞言頗為心動,立時道:“去叫元寶給我套輛輕省的馬車來?!币恢蔽撮_口的文道一輕聲道:“勞煩也給我牽匹馬來?!?/br>憐憐要干什么他才無所謂,文道一一開口卻讓戚紅塵打了個激靈:“做甚么?”文道一微微彎起唇角:“踩青?!?/br>玄武湖畔,游人如織,當中三人格外打眼。前頭一位鵝黃衫裙的美人雖然輕紗掩面,但一雙顧盼靈動的美眸還是勾了不少人的魂兒。她傍邊跟著兩人,一個公子哥兒模樣,一個小廝打扮,兩個人均生得甚好。湖畔醉仙樓的閑散人扎堆在一處,男的看女,女的看男,倒把大好春景掠到了一邊。戚紅塵好端端的出趟門,被兩個累贅跟著,心中頗不爽利,悻悻將目光挪到近前的桃花樹上。桃花開得甚好,擠擠挨挨。他輕嘆一聲,探手去觸花枝,不巧和文道一碰了個正著。戚紅塵指尖發燙,條件反射想要抽手,卻被文道一覆住,手指溫柔又不容抵抗地擠開他指縫,慢慢地握了一握,方狀若無事的松開來。憐憐懶得看他們如何rou麻,撇了撇嘴將目光移到原處,見醉仙樓上有個少年郎憑欄遠眺,形容風sao,向著這邊頻頻揮手。憐憐本以為此人是為自己美色所傾倒,瞇眼看了一看,方發現此人是沖著戚紅塵來的。她興味盎然地用胳膊肘撞了撞魂不附體的戚紅塵,輕聲道:“那人可不是在叫你?”戚紅塵手搭涼棚順著她所指望去,那樓上果然有人朝著自己招手,遙遙望去是個少年,俊美得帶點兒女相,通身貴胄風流的氣派。戚紅塵才疑怪自己不認識這類人物,忽然想起今日約的是誰,忙道:“正是叫我,你們慢慢逛,我去會個故人?!闭f罷便躲債似的向醉仙樓去了。文道一目力好,比戚紅塵先瞧出那人是誰,因而并未露出憐憐期待的緊張神情。他注視著戚紅塵走遠,才施施然跟著進了醉仙樓。憐憐見他二人遁走,左右景也賞了,戲也瞧了,覺得這個青踩得很值,便招呼丫鬟,準備打道回府。**醉仙樓上下三層,一層敞開的大堂,方桌條凳,家常小菜,閑人們一個茶壺,兩碟小菜就能坐一下午。二層畫屏木槅分出隔間,相較清靜,菜色也講究些,來的多是行腳客商或文人士子。三層則更私密些,各包廂布置不同,都格外雅,菜更與一二層大鍋大灶不同,配備了不同菜系的私廚供貴客點餐,來光顧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戚紅塵跟著小二上樓,不免贊了一贊。小二替他拉開槅門,將人引進去,便乖覺地退下了。這包廂倒不甚大,但布置得極為雅致舒適,桌上天青瓷瓶里還插著一枝桃花。方才招手的俊俏少年本來在美人靠上躺得四仰八叉,見他進來忙坐起身來,笑意盈盈——正是金錦虞。戚紅塵也不跟他客氣,也大喇喇地陷進軟墊里,目光上下打量。想想兩人初初在白云寨見面時都扮著花紅柳綠的女裝,此時竟似乎是第一次以男兒本色相見,不免也笑出來。金錦虞拿過桌上酒壺,替戚紅塵斟了一盅:“紅塵jiejie,你嘗嘗這春天才有的桃花仙,滋味甚美?!?/br>戚紅塵許久沒被人叫過jiejie,打了個突接過來,果然入口柔滑,回味甘香。他品了一回,笑問道:“你怎么變回男人了?”金錦虞癟了癟嘴,也喝了一口:“什么變回來,我這叫女扮男裝?!逼菁t塵大笑,聽他說原委。原來自打金錦虞被言有斐從土匪窩里救回京城之后,這樁“言相爺沖冠一怒為紅顏,金小姐以身相許報恩人”的妙事便廣為流傳,作為鮮活的素材不知養活了多少說書唱戲的。當今圣上無意中聽了,在朝上提了一嘴,言有斐立刻順坡就驢,據說金老將軍當時就把臉憋紫了,卻沒敢一口回絕。雖然圣上沒有直接賜婚,但也表達了對這樁姻緣的嘉許之意。金錦虞如今有皇上和宰相在背后撐腰,在家中地位徒長,他爹為了顏面把兒子當女兒嫁,只要兒子不撂挑子不干怎么都行。于是金錦虞反倒比先前自由多了。“你當真要嫁了?”戚紅塵在廟里看了一樁活春宮,知道金錦虞同那位相爺兩情相悅蜜里調油,可還是不免有此一問。金錦虞知道他是關心,半帶玩笑道:“不嫁那可是欺君之罪,我可不敢”,又忽然彎起嘴角,有些神往地微笑起來:“姓言的說,待四境河清海晏,他就上書乞骸骨,不居廟堂,帶著我江湖去也。到時候我就可以真的變回男兒身了?!?/br>戚紅塵被他臉上的神情打動,也望著窗外的春景色,恍惚地笑開來。笑了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嘗出苦澀。金錦虞察覺出他收斂的笑意,終于忍不住開口:“紅塵jiejie,你跟文大俠……怎么樣呢?”怎么樣呢?戚紅塵僵硬地牽了牽嘴角,斟滿一杯桃花仙一飲而盡,終于把自己騙文道一,文道一賴賬留著不走的一系列事情,這些日子里所有糾結難耐的情緒和盤托出。語音落地,日頭偏西。金錦虞也斟了滿杯飲盡,沉默良久,才鼓起勇氣似的開口:“你走那一日……文大俠不知怎么被點了xue道動彈不得。言有斐說,他生生用內力沖了一夜,若不是及時將他送回門派,他可能內力全失,不死也成了半個廢人。但是文大俠卻說,他必須做點兒什么,他要追你回來。還說,他騙了你,是他活該?!?/br>見戚紅塵沒做聲,他又輕輕道:“言有斐的小黃鳥送來過一個紙條,我瞥見一眼。文大俠他……好像自請逐出門派了……”戚紅塵本來偏頭望著窗外,聞言忽然轉過頭,滿眼驚詫。難怪,難怪他一個肩負大義的正派門人,成日賴在妓院不走??捎心膫€門派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更況是文道一那樣被當作接班人培養的?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窗外惱人的春風,戚紅塵忽然覺得眼眶酸疼。他沒有說,卻想起那日里,他被木紅蓼帶走,賴說頭痛騙她心軟,在城外的破廟留了一夜。其實哪有甚么痛,不過是還有那么一點點,希望那個騙了自己去的賊能夠趕來,撒潑打滾不依不饒地繼續騙下去。*這邊兩個人酒意醺醺,被他們提到的那兩個人,卻也在醉仙樓上。醉仙樓三層之上還有一層,被傳得神乎其神,據說除了老板無人能上去。此時文道一與言有斐正在頂上相對而坐,看著一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