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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寢房還關著。安逸扳著手指頭在門外佇立了片刻,才拾起東西去往縣衙。縣衙早已在討論盜墓之事,眾人圍在一張大桌前議論紛紛。郁泱站在一側靜默地聽取眾人的分析,一身一塵不染的淺色長袍,腰上別一把折扇,負手而立傲骨凌霜,越顯得鶴立雞群,只是臉色不大好。安逸向郁泱行了見面小禮,特別生分,將帶來的雜碎放在案上:“這是盜賊落下的,他們有一路人往山南的小道逃了??吹厣系淖阌〕叽?,盜賊應長得十分高大?!?/br>知縣拍案撓頭,急躁道:“山南小路派人追去了,沒逮??!這些王八跑得賊快?!?/br>郁泱一臉冷漠的將一把蕨菜放到案上,眾人投去奇異的目光。他無動于衷,側頭向安逸,示意了一個眼神。安逸冷不丁眨了眨眼,無辜的目光移往別處,不知郁泱意欲何為。見無人作聲,郁泱意識到哪里不對,忙換出那半張卷軸轉移視線?!斑@是從盜賊手中搶回的記檔,交給你們?!闭f完即轉身離開,不再參與討論。有官府料理,安逸也沒什么別的提議,心底有些疑問便跟上郁泱。人多不好言語,郁泱知道安逸跟著,騎上馬到了城外的山崗。山崗不時吹來清涼的山風,伴著泥土的芳氣,教人舒坦。每有煩憂時,郁泱就會站到高處,俯視他治理下的河山。“你為什么不解釋?!庇翥箝_口問道。安逸疑惑:“解釋什么?”“那些野菜有什么線索?”這疑惑了郁泱整整一個晚上。如此一問,安逸自個懵了起來:“蕨菜還有線索?”郁泱心低一忑,道:“你摘野菜做什么?”安逸頓時明了,忍住沒笑出聲:“摘…回家…做菜吃…”郁泱合上雙眼,忍無可忍地咽下一口氣。自打跟安逸走一招,他轉移話題越來越得心應手。一本正經:“我懷疑官府有內應。偌大的王墓被悄無聲息的鑿開,若說沒有掩護,幾乎不可能?!?/br>便是這個理兒,安逸在縣衙時才不愿多語。郁泱既然也如此猜想,可知他將那半截卷軸放在縣衙是為了引蛇出洞。安逸無心再顧王墓的事,他cao心的是卡在他跟郁泱之間的啞謎,他猜夠了。徑直跪下磕頭:“草民愚昧,還請陛下明示?!?/br>安逸從來不輕易下跪眾所周知。郁泱幼時,一次在翰林院玩耍摔傷了胳膊,太后大發雷霆,拿全翰林院發難,眾學子嚇得俯身跪下。唯他躲到柱子后邊,縱使全身哆嗦,死不磕頭,亦不知哪來的骨氣。如今安逸這一跪,往昔的傲氣全沒了??丛谟翥笱劾?,莫名的扎心。“你起來?!庇翥笙铝笋R,扶不是不扶也不是,失措地走到一旁?!坝性捴闭f?!?/br>安逸死死抵在地上,說話能啃到肥美的綠草?!安菝衽c陛下之間的恩怨,陛下拿我一人處置便是。家中老父只是尋常百姓,安分守己、碧血丹青,沒做過喪天害理之事。陛下是明事理的人,我任憑處置,但求莫牽扯上家父?!?/br>“你當…”郁泱懵退了幾步,始察覺自己在安逸心中竟是這般模樣,還惱得他一家戰戰兢兢了?“我是來尋仇?”尋仇倒不至于郁泱親自來,可哪知道郁泱究竟為哪般。安逸雙手在頭上方合十作祈禱狀:“求陛下開恩,求陛下明示?!?/br>有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想一傾而盡卻總難啟齒。他們本應“舉案齊眉”,他恨安逸這樣卑躬屈膝、畏首畏尾,像一個家仆在他跟前。他不知所措地來回挪步,幾欲要給安逸跪下,最后只得一拳狠狠打在一旁的樹干上,順了幾口大氣軟下來。醞釀許久,低聲下氣道:“我不拿你家人如何,我明日回都?!?/br>說罷速速騎上了馬,臉色憋得蒼白?!盁o他,我來向你道歉。為班姝案…為以前做過的難為你的事。既是弄巧成拙,我不多打擾了。你…你回家吧,匈奴和親一事我會料理?!?/br>一言未盡,又言似多余,轉而俯視城池,像是自言自語:“如今是…太平盛世了嗎?”似被什么勒得喘不過氣,又似害聽到否定的回答,急急地催馬離開。一時情緒紛涌,安逸找不著一個定向,緊張的手指陷進泥土,抓出一把泥來,抬起頭時郁泱的背影已消失于平野。等心情恢復平靜找到了北,日頭已經偏西了。他松一口氣,父親安好,他便沒什么可堪憂了。只是太平盛世嘛…哂笑中帶有三分對傻子的關愛,一分理解、一分包容和一分父愛,心道:還早得緊。第42章酈王墓10從山崗回來,還未踏進家門便聞到饞人的飯香??隙ㄓ质谴缶拼髍ou,不過今天不算什么好日子。安逸歡愉地蹦到飯桌前,叼起一只雞腿:“爹,今天過什么節?”往常安慰都是眉開眼笑的,今日卻有點沉悶,規規矩矩地端上最后一道菜肴。安靜嗅到安逸的好心情,問:“不過節。你什么事這么開心?!?/br>安逸一邊盛飯一邊道:“我天天不都這么開心嗎?”安靜斟滿了三碗酒,將其中一碗挪到安逸座位前:“那多吃些?!?/br>安逸嘗了一口美酒,濃烈香醇,暢快道:“好酒!哪弄來的瓊漿玉液?”安靜:“二十年前跟一個假道士買的竹葉青,一直埋在院子里。今天拿出來嘗一嘗?!?/br>“不過節怎舍得拿這好東西出來消遣?!焙鱿肫鹗裁?,笑道,“記起來了,你不是說這酒等我成婚時才拿出來敬親家嗎?”安靜諷道:“等你成婚,我早已墳頭草盈?!?/br>一家人其樂融融吃飽了飯,依習慣開始把話家常。安逸進門便察覺父親倆似有點不對,只當他們還在為郁泱的事氣惱?!胺判陌?,皇帝明日回都,不會查我們了?!?/br>安靜扯開了話題問道:“老劉家那頭母豬今天產下了九頭豬崽,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去哪?”安逸懵了一瞬。別人家的家長都是拿別人家的兒子說事,母豬下崽跟他今后打算有什么聯系,互比前程?看來在小爹心目,他跟禽獸沒什么區別。想了想后說道:“去鹿州。祭奠義父?!?/br>安靜:“然后呢?”然后…他也說不準?!笆朗聼o常,以后的事怎么說得準,何況我比世事更無常。到鹿州后走著看吧?!?/br>安靜:“有沒有想過跟為父一起經營藥堂?”“爹不會才第一天認識我吧?我打小就沒想過賴家里?!?/br>安靜端起酒杯輕嗅,小酌一口,在嘴里細細品嘗,然后慢慢咽下,放下酒杯回味其中,沉默不語。安逸隱約察覺父親的問話嚴肅而認真,似在等他一個正經的答復來確定一個決定。安逸笑意即失,肯定道:“去鹿州?!?/br>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