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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了?娘沒人陪,一個人孤孤單單在小院吃飯。童兒垂下眼睫,這么多人圍在一塊,他們都在吃飯卻單單丟下娘。 褚童垂眼坐了一會,有丫鬟給他夾菜到味碟,并且彎腰低聲:“二公子?”褚童沒看味碟,扶著凳子跳下去。 魏文昭??臧櫭迹骸澳阕鍪裁??” “我去陪姨娘吃飯?!?/br> “不許去!” 童兒嘴唇顫了顫,看向魏文昭,爹爹那么高那么高,肩膀很寬,胸膛也比娘寬闊。童兒記得被爹爹抱在懷里的感覺,很高很威風很安全。 紅色宮燈,在魏文昭臉上留下半片陰影,眉宇嚴肅不容反駁。 童兒最后看了一眼爹爹,眼里有淡淡眷戀,然后轉身往外走,他要去找娘,他去給娘作伴。 “回來”魏文昭臉色更冷,思云手里還拿著筷子,擔憂的看向弟弟,思穎則放下筷子,冷淡的看著眼前味碟。 褚童轉頭,看見爹爹冷臉,看見新夫人看好戲的眼神。其實孩子并不懂看好戲是什么眼神,他只是感覺這不是善意,還有些不舒服。 童兒抿抿嘴回來了,不等魏文昭眉頭放開,取下脖子上的項圈,踮腳放到桌上,后退幾步垂下眼睫。 弱聲道:“爹爹有許多人陪,姨娘沒人陪,童兒去陪?!?/br> “你是要忤逆父親嗎?”魏文昭冷聲問。 童兒沒說話,轉身離開正廳往外走,他要去找娘,去給娘作伴。 從正院到花園不遠,可從花園到后邊小院卻有點遠。童兒來時只顧著一點緊張、激動、新奇,根本沒注意路,進花園不久,小孩兒迷路了。 白日里好看的花草樹木,在夜里變成黑黢黢暗影,一團團靜默不動,好像有無數妖魔鬼怪屏著呼吸在黑影里,隨時都能從影子里伸出手。 童兒頭皮發麻,軟軟的發根幾乎豎起,心里小聲安慰自己:童兒不怕,童兒一定能找到路。孩子緊張的幾乎不會呼吸,睜大眼借著青白月光認路。 忽然!童兒和一雙泛著幽光的大眼睛對上,那眼睛很大,有童兒腦袋那么大,幽幽的泛著青白光芒。 腳后跟像被釘子釘在地上,一陣寒粒從頭到腳,身上汗毛全部豎起來。 童兒盯著妖怪眼睛,嚇得幾乎不會心跳,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久也許是氣憋得,童兒發麻的頭皮,才慢慢平穩。 不怕,不怕,娘說世上沒有妖怪,身上寒意稍微融動,童兒睜大眼睛,和兩窟窿青白色幽光對視,半天終于分辨清楚,那是假山上的孔洞! “啾!”一聲驚鳥,撲啦啦樹葉間一陣亂動。 魏思云很擔心放下筷子:“父親,童兒第一次來,怕找不到回去的路,我讓許叔去送他?!?/br> 魏文昭已經重新捏起筷子,聞言淡聲道:“難道在家里還能走丟他?不聽話吃點教訓也是好的?!?/br> 那么小的弟弟,魏思云夾一口菜,吃的全不知是什么味,憂心的往外看,門外夜幕黑壓壓。 …… …… 魏思云不知自己嘴里嚼的什么,只擔憂的往外看。 魏思穎吃了兩口菜放下筷子,眉宇平和中帶點寬和淺笑,轉頭對魏文昭說:“思過到底還小,要是嚇壞了,父親又該掛心?!?/br> 魏文昭停下筷子,看向門衛黑漆漆夜幕,估計教訓也吃的差不多了,對長子淡聲:“去吧?!?/br> 魏思云立刻放下筷子,沖出去。 四周都是黑暗,都是奇形怪狀的黑暗,童兒站在泛著幽幽青光的磚路上,不敢向前不敢向后,也不敢閉眼。眼淚漫出眼眶,娘,童兒怕,童兒好怕,娘…… “二公子~” “二公子!” 許松年焦急的聲音,在花園響起,童兒瞬間哭了:“許叔叔” 小院的屋子里,童兒緊緊依偎在母親胸前,褚青娘伸展雙臂,把孩子整個攏在懷中,對聽到聲音趕過來的譚蕓芬說:“去吧,和妞兒吃飯去,這兒沒事?!?/br> 譚蕓芬看著背對外界的童兒擔憂不已,腳下沒法挪動。 褚青娘柔聲:“去吧,讓我和童兒單獨待一會兒?!?/br> 譚蕓芬這才想起,奶奶和少爺相依為命五年,這會兒確實單獨待更好。許松年看著這一切嘆口氣,和譚蕓芬一前一后出去。 屋里安靜下來,陪伴這對母子的只有小方桌,和桌上橘黃的油燈。 青娘并沒有急于安慰兒子,只是輕輕抱著孩子搖晃,仿佛月下一浪接一浪溫柔的海波。 嘴里哼起小時候的歌謠,臉頰挨著兒子額頭,手輕輕拍著孩子后背,整個世界只有母親的溫暖和柔軟。 過了很久童兒才緩過神,眼淚再次泛濫,委屈和害怕像決堤的洪水:“娘,童兒不要爹爹了,咱們回家,回懷安?!?/br> 青娘幾不可查頓了一下,這么快嗎,才第一天,童兒就失去了有爹爹的快樂。 青娘溫柔的把孩子從懷里抱出來,替他抹去眼淚,軟聲道:“這個小院和懷安一樣,也是娘和童兒的家?!?/br> 童兒重新靠回母親懷抱,這里柔軟又馨香,是他眷戀的懷抱。 孩子靠在懷里不說話,褚青娘也不逼他,抱著搖哄輕拍,過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更何況這里還有哥哥,童兒喜不喜歡哥哥?” “喜歡” “那童兒在這里和娘一起,在這里陪哥哥好不好?!?/br> 童兒在娘懷里蹭了蹭臉頰,細軟的布料透著母親身上溫暖,不燙,很慰貼。 “好” 正廳寂然飯畢,魏文昭心里記掛起兒子,起身準備去看看,還沒離開桌子,看見許松年進來。 燭光下,一身嶄新的煙灰色細綢長袍,刺到魏文昭眼睛,哼。冷眼看他伺候思云準備離開飯桌,魏文昭開口,對各自準備離開的孩子說道: “為父在路上給你們買了些小玩意兒,一人一份,待會記得去拿?!?/br> “是”魏思云肅手而立, “謝謝父親”思穎眉眼間幾分歡喜,屈膝道謝。 朝陽從東方升起,魏府又是新的一天。青娘一早去找女兒,女兒的小院卻掛著銅鎖,下學回來的魏思云告訴她:“大姐每天要晨昏定省?!?/br> 青娘問了時間,大概算了算,也就是天不亮,孩子就要起床收拾,她溫聲問兒子:“多久了?” 魏思云臉色有些黯淡:“從送到夫人院子開始,也就是jiejie六歲那年臘月底?!?/br> 也就是說已經五年了,五年,她的女兒天不亮就要起床梳洗,去等著給一個陌生的人請安問好。 才六歲,都不到桌子高,一刀扎入青娘心臟,尖銳的疼痛讓她幾乎彎下腰。 魏思云沒發現母親臉色發白,猶自低頭輕聲說:“娘要是被jiejie言語傷了,不要跟jiejie計較,許叔說,jiejie過得苦?!?/br> “而且夫人也沒有難為jiejie,就是請了個嚴苛嬤嬤教jiejie規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