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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柳府中有位醫師,擅于風寒風熱之邪外襲之癥?!?/br> “想來憑借舊日交情,柳府應當會愿意幫這個忙。不知阿沅可愿為我看顧九娘一二?我速速就回!” 這會王沅剛坐到了蘇九娘的床榻邊,指尖正觸在她的額頭上,感受著炙熱燙手的溫度,她自然也沒有二話:“六郎放心去,我在這,會照看好九娘的?!?/br> 得了她的保證,蘇六郎深深看她一眼,然后趁著屋里只有他們兩人,突然走到了床榻邊,俯身緊緊地籠住她,在耳邊低低敘聲,氣息溫熱又撩人:“阿沅,等我!” 然后就像是背后有人追他一般,幾步就紅著耳根出了門,王沅還聽見他在院子里就高聲吩咐人給他備馬。 撫了撫被他附耳說話時壓到的耳珰,仿佛還有蘇六郎唇畔擦過的余溫,燙得王沅一收手,就將視線移回了蘇九娘身上,這可是不妙,高熱到昏迷,這可是會燒壞腦子的。 所以她把九娘身上蓋著的厚被子一掀,就走到了門口,隨便點出了幾位婢女:“你們幾人,去打了井水過來,再去儲冰室讓人鑿幾塊冰送來,快些!” 又喊了阿顏和幾個婢女進屋,準備讓她們搭把手。 阿顏一進屋看到蘇九娘的面色,就倒吸了口涼氣:“郡主,九娘子這是發高熱了?” 得,這會連阿顏腦子都不靈光了,王沅也不廢話,直接就把她的對策拋了出來:“你們幾個去把那扇屏風搬到九娘床榻前,再去取了幾條手巾過來,再取一套干凈的里衣過來?!?/br> “阿顏,你隨我過來?!?/br> 坐到了蘇九娘床前,王沅口出驚人:“阿顏,先幫我把九娘的衣服脫了?!?/br> “郡主?這是……” 這會阿顏目瞪口呆,這,冷不丁地要扒蘇府小娘子的衣服,她的眼神在郡主和蘇小娘子之間打轉,郡主這是? “九娘如今正發熱,得先降下來。她的貼身婢女都去取物件了,你跟我一起動手?!?/br> 沒好氣地解釋一通,這會王沅也是真急了,蘇府的府醫怕是不頂用,估算著時辰,等蘇六郎從柳府請了人來,也得好一會,這會先把九娘的溫度降下來要緊。 等到方才吩咐的婢女都捧了滿銅盆的水和冰回來時,她們兩人已經把九娘身上被冷汗浸濕的里衣換了下來。 見到水和冰送了來,王沅就吩咐九娘的兩位貼身婢女端了銅盆進到屏風里,讓她們打濕了手巾,然后敷到九娘的額上,還有手心足心,等手巾熱了就趕緊輪換。 又過了片刻,見到九娘不再是燒得微微抽搐,王沅才舒了口氣,而這時,有人扯著嗓門在院里高喝:“怎么沒有人出來迎我?九娘子難不成已經好了?” 來人竟然如此狂妄? 這高喝之人想來就是蘇府的醫師,居然在府中如此說話,言語間連對著府中的小娘子都不甚恭敬。 王沅站起了身,只覺得自己的咸魚好修養在這一天都碎成了渣渣,先是蘇六郎也就算了,一介府醫,也在這充大爺,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按照大昭的律令,便是府中家主喝令打死了奴籍在府中的下人,那也不過是小事一樁,罰金而已。 而這府醫一職,因為攸關著府中主人們的病痛生死,歷來都是被府中控得死死的,從未聽說過有放籍從良的。 她的雙腿跪坐的久了,就在阿顏的攙扶下走出了門,就看見院落中蘇明思與桐伯正架著個醉醺醺的中年人,觀其面容與桐伯差不多歲數,但整個人發福邋遢,精氣神上遠不如他。 這蘇府怎地養了這么個府醫,是打量著府上人身體康健,都很少生病嗎,王沅不無嫌棄地想到。 看見她面色冷淡,桐伯也瞧出了幾分,只能訕訕地解釋:“郡主,他這是常年如此,且先讓他給九娘子看看吧?!?/br> 盡管心里嫌棄,王沅還是轉身進了門,默認讓府醫進來,畢竟聊勝于無,不知他有沒有什么好的方子,要是真能先給九娘降降溫也是好的。 見到她進了門,桐伯狠狠地掐了醉醺醺的府醫的胳膊一把,見他因為酒醉也沒什么痛感,一臉醺醺然,只能苦笑著先扯他進去。 蘇明思見狀,就乖覺地離去,徑直去蘇府大門口等著接應六郎君。 方才還不覺得,這府醫一進了屋,王沅就掩住了口鼻,低聲吩咐婢女去把屋內的幾扇窗都打開。 這股酸臭的酒味,這府醫怕不是宿醉才起又喝上了,大昭朝的酒,酒精濃度如此之低,都能喝成這樣,可真真是個酒鬼。 醉醺醺的府醫打了個嗝,就徑直撞上了屏風,砰的一聲,然后才緩過神繞過屏風。好在王沅方才出去前,已經給九娘把薄紗被蓋上,也不會讓九娘失了儀。 她正要進去看著,就聽見一陣銅盆落地的刺耳聲響,然后就有一地流水自屏風里淌了出來。 屏風里,府醫嗓子嘶啞難聽,大刺刺嚷嚷著:“誰出的主意,是要害死九娘子不成!” “郎中若是不滿,可還有別的法子能讓九娘子先降了熱?” 他要是說不出個一二,王沅已經盤算著把他打出去,干正事不行,作怪倒是一流的,這會還得再派人去取冰了。 “阿惠,你再帶兩人去取些冰來?!彼愿乐莻€通風報信的婢女,方才已經問過了名字,也算是記住這個人了。 “要我說,九娘子年輕體健,熬熬就過去了!大不了抓兩幅風寒方子,倒是把我折騰著走這一遭!還不夠費工夫的!”府醫嘟囔著,“只要別弄這什么冰塊,拿厚被子捂捂,九娘子一準能好!” …… 還以為這府醫真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是自己高估他了。 這檔口,王沅也沒心情了跟他掰扯,直接跟桐伯開口:“桐伯,叫人把這府醫拉出去吧,等六郎回來處置?!?/br> 結果桐伯沒開口,府醫先嚷嚷了起來:“我倒看看誰敢!我可是救過六郎君的耶耶的命!” “也是親自讓蘇老將軍用軍功換我入的良籍!我看看誰敢動手處置我!” 怪不得呢,原來是個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的。 他這種人,那可是真是給臉不要臉了。蘇府好好供他吃供他喝,聽他話意,蘇老將軍還是用的軍功換他入的良籍,說明他原本應當是戴罪之身,被罰沒入奴籍的。 便是如此,還要在府中仗著舊功勞吆五喝六的,連九娘重病這等大事也敢隨便應付。 “桐伯,把他拉下去?!?/br> 不耐煩跟這種人廢話,王沅覺得跟他也講不通道理,不如回頭讓蘇六郎好好想個法子一勞永逸,最好找個莊子直接送去養老,眼不見心不煩是最好的。 “阿兄!你看看現在的小輩!一個個地都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他又打了個嗝,才接著嚷嚷道:“我們可是救過蘇老將軍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