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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蒼白到沒有血色的皮膚下能看見凸顯的肋骨,好在褪去這一身嚇人的血衣,身上并沒有什么的傷痕,讓他松了口氣。自打從軍之后他再沒做過什么細致的活兒,如今給祁王換身衣服卻是出了一身的汗,眼前的這具身體太脆弱了,像是什么精致的藝術品,只要他稍有不慎便會弄碎似的。等姍姍來遲的太醫跪在門口,他頭也不回,只輕輕替人把被子蓋好,“過來,看看祁王陛下的身體?!?/br>說罷便在一旁站著,面上沒什么表情,卻逼得人抬不起頭來。五年沙場征伐將他身上年少輕狂的銳氣盡數磨盡,余下殺氣內斂,帶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若不是他面相還嫩,倒真與楊老將軍無二區別,甚至更甚幾分。那太醫哆哆嗦嗦的診完了脈,“稟報將軍……祁王陛下只是受驚過度,暫且昏迷,除此之外還有些營養不良……都不是什么大問題,靜心調養便好,微臣這就開幾劑中藥方子……”“那他大概什么時候會醒?”“這個……快則一兩日,慢則五六天……”太醫深深俯下頭去。他聞言卻不禁皺眉……如今晉王身死,秦王昏迷,天下不可一日無主,這僅剩的祁王便成了皇室最后一根獨苗,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有事的。他如此想著,忍不住伸手,悄悄握住了少年蒼白而冰涼的手指,捂在滿是厚繭的掌心。當年父親將他從尸山中刨出來,站在床邊不眠不休的守了兩天。如今輪到他將祁王自尸堆中救出來,晝夜守候,寸步不離。直到四日后,那床上玉雕似的少年睫毛顫動幾下,悠悠轉醒。他才終于心口一松,單膝跪下,啞聲道:“臣救駕來遲……還請殿下恕罪?!?/br>他這一跪便,久久不曾抬頭,直到頭頂傳來一個虛弱低微的聲音,“你是……楊將軍?”那聲音頓了頓,“楊將軍快快請起吧,你是父皇親自封的鎮國將軍,我……咳咳……”話未說完,便被那一聲聲咳嗽吞了去,他連忙起身,手掌撫摸著少年彎曲的脊背,“殿下慢點說……”“父皇……咳咳,對了,父皇已經死了?!逼钔醣犞蟠蟮难?,掌心大的小臉上盡是茫然,“皇兄、皇兄為了王位打起來了……二皇兄想要殺我……咳咳咳??!”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少年人單薄的身體劇烈震顫,單薄的內衫貼合著瘦弱的曲線,他甚至能摸到對方后背凸顯的骨頭。心中倏然軟了下來,他猶豫著上前,小心翼翼的將這個剛剛經歷一場地獄的小王爺抱進懷里。“殿下別怕……有臣在,再無人能夠傷你?!彼行┍孔镜陌参恐?,摸了摸少年黑長的發,冰涼的發絲劃過指尖,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像是被這個不算強壯但很結實的懷抱刺激到了,祁王將臉埋在他肩上,片刻后,一股熱流浸透了衣衫,他什么也沒說,只將人摟的更緊。等到冷靜下來之后,祁王紅著眼吃完他端上來的米粥,靠在床頭怔怔出神。暖黃色的燭光照亮少年的側臉——他這才注意到小王爺長得極為精致,一雙杏眼大大的,里頭盛著未干的淚水,頗有幾分楚楚可憐之色。看著少年憔悴蒼白的臉,他心中憐惜之情難以言表,可又偏偏不太會說話,只好沉默站著。直到祁王終于回過神來,聲音發顫,“將軍……皇兄他們都不在了,父皇也不在了,那這把龍椅……又是誰的?”他似乎聽懂了對方話中的恐懼,輕聲回道:“自然,是殿下的了?!?/br>祁王咬住毫無血色的唇,怯怯地望著他,“那、那將軍你會幫我嗎……”這一眼仿佛是要將他的心都泡軟了,忙不迭單膝點地,“臣自當為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br>一只纖細的小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頭頂,是少年人特有的稚嫩嗓音,“他們都死了,所以我不要將軍死,我要將軍一直陪著我?!?/br>祁王的聲音不大,落入耳中卻是有千斤之重,壓的他脊背一顫,復又挺得筆直。他深深低下頭去,“臣……遵旨?!?/br>第26章2626.祁王年幼,對他尚有雛鳥情節,自打醒來后便整日粘著,無奈之下,他只好搬離空空如也的楊家大院,入住宮中。如今朝堂群龍無首,而持有虎符的他便成了最有話語權之人,如今堅定站在祁王身后,難免被有心之人抹黑成挾天子以令諸侯,連帶民間都有小道消息傳出,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可好在楊家世代威名猶在,加上蠻族尚還虎視眈眈,到底沒出什么大事。三月后,祁王登基。經過這段時日的調養,少年身上長了些rou,粉琢玉雕的小臉白里透紅,裹在略顯寬大的龍袍里,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見他過來,祁王也顧不得腰帶未系,踩著金縷靴小步跑過來,一頭扎進他的懷里。“將軍……”小王爺不過他胸口高度,手一攬便能抱住。他使了個眼色讓侍女褪下,又屈膝半跪在對方身前,“殿下怎么了?”祁王噘著嘴,抱怨道:“這些侍女好煩,本王不喜歡她們?!?/br>他安慰道:“……可是殿下身邊終歸是要人服侍的,今天是您的登基之日,若是不穿戴整齊,是要被天下人笑話的?!?/br>祁王眨巴著大眼,后退一步張開手臂,“本王要將軍替我更衣?!?/br>“這……微臣手笨……”他有些無奈,卻又偏偏拒絕不了對方的眼神,只好恭恭敬敬的彎下腰,牽起那人腰上的玉帶。他這雙手,能殺人,能救人,卻唯獨不知如何伺候人。先前救出祁王的時候,只是換一身睡服便讓他滿頭大汗,如今這可是登基的龍袍,是萬萬不可馬虎的……但對方既肯許他如此信任,他也無法辜負少年一番要求。直至將最后一枚玉佩掛在腰間的時候,他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起身時腳步甚至有些眩暈,后退一步才堪堪站穩。一只細瘦的胳膊抓住他的手,“將軍沒事吧?”“臣無事,讓陛下憂心了?!彼目趩舅菹?,卻見祁王眉心微簇,“將軍何必如此生分?”“這不是生分,是君臣之禮?!彼D身取來龍冕替對方帶上,垂下的冕旒遮住了少年稚氣未褪的臉,“陛下,您該自稱朕了?!?/br>祁王……祁帝龍袍下的手指倏然握緊,像是突然喘不上氣,“將軍覺得……我……真的能做個好皇帝嗎?”少年的嗓音微微發顫,就算黃袍加身也蓋不住他心中脆弱,但從小耳濡目染,他并非是真正無知的孩子,只是骨子里有一種從尸山里爬出來也抹不去的天真。而這也正是他最憐惜的地方,也是他最想守護的東西。于是他再度跪下,刀劍也斬不斷的脊梁第一次彎了下來,以一種全然跪拜的姿勢匍匐在少年皇帝的腳邊,發下毒誓。“皇天